千芳殿里,白楚楚皱着眉头打量着身上的衣服,左看看右看看。 “穿戴好了?”阑裳突然走进来,问道。 白楚楚慌忙用衣袖掩住半张脸,阑裳忍不住笑笑,替她戴好歪了的发簪。 “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吗?”白楚楚盯那双妖冶的眼睛,问了又问。 阑裳点点头,小翎鸟从一旁探出头来,白楚楚趁机从背后一把抓住它。 小翎鸟回过头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等它回过神来,忍不住拍打着翅膀斜着眼睛偷偷笑起来。 白楚楚顿时更加莫名其妙了,只得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 宫中好不热闹,黄鹂鸟躲在绿叶的枝头悠闲地唱着歌,阑忧即位,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二皇子一行人走在路上。路过的侍从纷纷惊讶万分,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看过去。 一个身穿宫女服饰的婢女一摇一摆地走在路上,仿佛从来不懂宫中的礼仪。而且,这个婢女长得甚是丑陋,一脸密密麻麻的黑点,还有半块殷红的胎记。 若是这样低贱的人,本来也如蝼蚁一般,不会引起任何的注意。关键她竟然跟在二皇子的身后,这二皇子身边从来没有女人服侍不说,宫里怕是连只母蚂蚁都不存在。 这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而且,是这样一个丑陋不堪卑贱的女人。 侍女丁香默默瞧着这一切,手里捧着一个食盒,低着头慢慢地走了过来。 “站住!”就在她刚要侧身而过的时候,阑裳突然停了下来。 “是。”她竟然有些欢喜,攥着食盒的双手顿时松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阑裳问道。 “奴婢丁香,拜见殿下。”丁香说罢便要躬身跪下。突然一个趔趄,重心不稳,倒在了阑裳身旁。 阑裳并未伸手扶住她,冷眼瞧着她跌在地上,他旁边的婢女趁势替丁香接过食盒。 “没事吧?白楚楚拎着食盒,关切地问道。 丁香摇摇头,准备起身。阑裳忽然低头掐住她的脖颈,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酒,你可要端稳了,免得被人下了毒。” 丁香的脸色顿时大变,额头冒出颗颗冷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多,多谢殿下关心。” 阑裳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慢慢松开了手:“我记得,你自幼服侍在阑忧身旁。” 丁香点点头,似乎有些难过,说道:“大殿下,不,陛下身边的侍女实在太多了,奴就不显眼了。难为殿下记得我这张脸。” “下去吧。”阑裳扫了她一眼,示意身边的婢女将食盒还给她。 侍女白楚楚连忙憨笑着,单手将食盒递给她。 丁香看了眼女人的面容,嫌弃又隐忍地快速接过食盒,匆匆走掉了。 “阑裳。”婢女在一旁偷偷地拽了拽阑裳的衣袖,小声说道:“这一路,我怎么感觉那些人好像都在看我。” “因为,你今日格外好看。”阑裳说道。 “是,是吗?”婢女咧着夸张的红唇,露出醒目的大板牙,嘿嘿地笑了。 一旁的黄鹂鸟正好探过脑袋,好奇地瞥了一眼,只一眼,便是万年。这哪里是丑,简直丑不忍睹,小黄鹂翻着眼皮掉在了地上。 婢女似乎听到了啪嗒一声,慌忙收起笑容,向旁边望去,却什么也没瞧见。 再次回转过身的时候,阑裳已经远去了,她提起裙摆,赶紧大步跟了上去。 宫廷殿礼,丝竹管弦,乐起又渐渐平息。 各个妖族聚首一方,作为势力仅次于狐族的蛇族来说,此次应邀前来。碧天青佑,碧天涯音也皆到来了。 白楚楚穿着一身蹩脚的衣裙,一眼便注意到了那道目光,顺着目光望去。那个素白衣裙女子也正好瞧了过来,似乎倒是一点都不想避讳。 白楚楚很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是她却有些不安,那种不安来自于,阑裳。她忍不住回头看向阑裳,依旧一脸的冷漠,倒是瞧都没有瞧过那个女子一眼。 众妖族纷纷献上贺礼,倾夫人皱起眉头,四周环视着,却没有看见阑依的身影。 当她刚要发作的时候,阑依却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她的身后似乎跟着一个小侍从,面容俊秀,倾夫人觉得甚是眼生。 “参见哥哥,参见母后。”她欢快地跪下,说道。 阑忧示意她平身,倾夫人有些恼怒,忍不住责备道:“平时贪玩也就罢了,这样的场合,成什么样子。” “我知道错了,母后。”阑依吐吐舌头,撒娇地朝她笑笑
。 看着她可爱的面庞,倾夫人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忍不住自责,她的这个女儿有什么错,都是被她自己给宠坏了。 阑依伸手吩咐身边的小侍从将一个盒子递了上来,众妖心中忍不住一颤。 传闻这个妖族公主,每次宴会都会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上次是一瓶仙海琼浆玉液,开始还期待能尝一丝美味,结果玉液没尝到,倒是引来了千年的蜂王,大家可被蜇的不轻。还有上上次,弄了一个什么七彩烟火,结果烟花没放成功,倒是弄了一屋子的烟,被熏了个熊头狗面。 众妖这是被她吓怕了,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盒子啪嗒一声打开,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本来喧嚣的大殿上,顿时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亮堂的大殿顿时金黄闪现,仿佛一块发光的金子,奈何佛光普照,众生却没有被普渡的感觉,反而有某种不安。 “这是?”阑忧率先打破沉静。 “哥哥,这个叫做千年果。”阑依指着果子问道。 原来是个果子,众妖心中恍然大悟。千年果,可不是易得的仙果,不知她从哪里弄来的。而且,这个果实怎么有种奇特的香味。 当众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突然有种喝醉的感觉。 阑裳提前施了法术,白楚楚闻到了酒味捂着鼻子,晃晃悠悠倒在他的怀里,脸红心跳一瞬。 阑忧忍不住哈哈大笑,却也忧心起来。原来这千年果长了千年,早就已经酒味醇厚,即使闻了一点也会上头的,而且最神奇的是醉了以后,法术是无法解醉的。 正在这时,白楚楚却扮成丑婢女,主动出面制了几味药,阑忧一眼便注意到了她丑得惊人的模样,药制好后他赶紧命人端来解醉的药酒服下。 众妖纷纷暗自叫苦,那药酒极其难喝,这哪里是什么宴会,倒变成了喝药大会。 阑依嘿嘿一笑,愧疚地看着众妖,说道:“抱歉,我忘记了,要提前遮住鼻子的。” 一旁的丁香端着药酒,一步步向阑忧走去,每走一步,都格外沉重。 阑裳则意味深长地看着那杯药酒,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笑容。 那个笑容转瞬即逝,却正好被看过来的白楚楚瞧见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是觉得那一刻的阑裳有些陌生,心中突然有些害怕,害怕的不是那样的他,是内心的不安,以及惧怕他的离开。 阑忧端起酒杯,想都不想便一饮而下。 不一会便口吐鲜血,丁香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陛下,你怎么了?” 众妖顿时清醒了许多,慌忙上前查看。 “快来人呐!”倾夫人恶狠狠地看了阑裳一眼,一边用法术替阑忧逼出毒素。 阑忧吐了几口,可还是昏迷不醒。原来是中了妖毒,毒不难解,难的是不知道何种毒法的配制。 就在众妖纷纷束手无策的时候,白楚楚突然拎着裙摆,大步走了近来。 “大胆!”倾夫人刚要发作,却被阑依用目光制止了。 白楚楚替他诊了下脉搏,从身上摸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立马给他服下。 然后摸出三枚银针,扯下阑忧的衣服,在肩头扎了下去。没一会儿,黑色的血便顺着银针流了出来。她随手撕下一片丝缎,替他擦去那些黑血。 快速拔出银针,拿过旁边的千年果,剔除黑色的果核。一口将果子放在嘴里,嚼了几下,然后敷在伤口处。 那果子酒劲儿十足,白楚楚又不胜酒力,三杯必倒,立马醉晕了过去,阑裳及时伸手把她勾在怀里。 阑忧却皱了几下眉头,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醒了,陛下醒了。”丁香忍不住擦擦眼角的眼泪,喜极而泣。 倾夫人悬着的一颗心才稍有缓解,瘫坐在座椅上。 突然她醒了一般,从座椅上弹起来,指着阑裳,发疯一般地说道:“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母后,不要。”阑依立马挡在阑裳的面前。 “依依,你怎么是非不分,你还不明白吗?给你哥哥下毒的就是他。”倾夫人继续愤怒地说道。 “不会的,哥哥他不会的。”阑依摇摇头,依然挡在前面。 “你这个孽障,他是什么哥哥,你一母同胞的哥哥都要被害死了。”一个巴掌落在了阑依的脸上,打得她生疼。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眶里不自觉地挤满泪水,说道:“你为什么总是针对他,他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倾
夫人被气的脑袋发疼,重新跌在了座椅上。 阑裳怀里抱着白楚楚,一把拉过阑依,看着脸上那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忍不住伸手替她揉了揉,说道:“哥哥不需要的。” “哥,我不疼,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阑依坚定地说道。 “相信我。”阑裳用眼神示意,安抚了她一下。然后对着众妖说道:“要抓我也不是不可以,凡事讲求个证据。” 早就潜伏已久的丁香,最后看了碧天青佑一眼,视死如归地站了出来,说道:“奴婢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