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楚恬的眼泪说来就来,“刚刚、刚刚我看见江清哥哥了。他看起来好糟糕,我想……”她想下去找他。 她想问问他,这会儿他不是应该好好地待在医馆里吗? 但是她很快反应过来,这里是宫门口,如果她在这里做了什么,甚至都不用谈瑾墨,心疼儿子的皇上和丽妃娘娘就不会放过江清的。 于是甚至不用谈瑾墨制住她,她往外扑的力道就立刻松懈下来了。 楚恬要是跟他闹,谈瑾墨自有千万种手段对付她。 但是她这么乖、这么可怜地就着这个姿势——就好像在他的怀里哭泣一样,谈瑾墨就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你别冲动,我会让人把他带到府上来的。” 这是楚恬——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都完全没想过的回答,她眼中的惊愕没有丝毫作假,“这样、这样没关系吗?” 谈瑾墨睨她一眼,“我要是不这么做的话,你要哭到什么时候?” 然后倏然地,他自己就意识到了这样的话语和语气仿佛太亲密、太宠溺,于是他过不去自己那关地找补道,“毕竟你刚刚帮了我一个大忙,现在我来想办法帮你也是应该的。” 虽然他明明,是想要带她出去游玩一番以表感谢的。 别误会,他可不是想要跟对方调情。只是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应该缺乏这样的经历吧? 不过——谈瑾墨讥讽地勾起了嘴角,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嘲讽谁——对方应该更想跟她的江清哥哥出去吧? 既然如此,那就换个方式满足她的心愿好了。 谈瑾墨修长的指节在马车的车壁上轻扣,车辕上坐着的两个下属,即刻便有一个翻身下车,在宫门口侍卫由警惕变为谄媚的眼神中,带走了江清。 “好了,”谈瑾墨面无表情地说:“这会儿你可以安心了。” “嗯。”楚恬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满脑子都只剩下了江清方才那副可怜的模样。 谈瑾墨气苦,他何曾受过这种冷遇? 就是楚莫愁在他面前抱怨江清对她的不喜的时候,也不忘带上几句,“他若是能像你这般待我,我真是做梦也要笑醒了”“瑾墨,还是你待我最好了”…… 楚恬还真就把他晾在一边,理也不理呗? ——还真是这样。 不管怎么说,江清都不能跟着王府的马车走,不然这跟让他在那些想要看他热闹的兄弟面前自曝有什么区别? 是以楚恬就这么心不在焉了一路,到了王府也不忘等在大门口,就为了第一时间看到江清。 谈瑾墨终于看不下去,他甩袖就……把楚恬提溜到了后门口,“守缺要是傻到会带着江清从正门入府,那他这侍卫头领也不用当了。” 将人送到后门处的第一时间,谈瑾墨是想要离开的。不然呢?他还要留下来看这对小夫妻是怎么在人前恩爱的吗? 但是这个念头一起,他又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留下来。 别误会,可不是出于什么看不出来、不想看到这一幕的原因,单纯只是因为担心,担心楚恬这个没有什么心眼的小姑娘会被那些无聊的情情爱爱所动摇。 就目前来说,她还是一个合格的合作伙伴。 万一她头脑发热、不想江清难过,所以要跟人走了呢? 他还是得留在这里、看着她,他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完成了自我说服,谈瑾墨就老神在在地站这儿不动弹了。 不一会儿,侍卫头领守缺就带着江清上门来了。 他带人时用的是轻身功夫,这般奔走片刻,江清因为高热而微红的脸颊都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江清!” 楚恬眼眶湿润,想也不想地就想上前去抱住他。 而江清腹中虽有万分不解,但是他看到楚恬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的第一时间,就想出手将人接住。 然而他们夫妻的感人相会,却被另一个人从中截住了。 “他现在这么虚,你就这么扑上去,是想要他死吗?” 谈瑾墨出手时,拦住的是楚恬的胳膊,但是因为向前冲的惯性,被他带着转身之后,楚恬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老婆被抢、还被人说虚的江清:“……”他虚着眼睛,目光堪称犀利地直视谈瑾墨。 谈瑾墨轻描淡写地回了他一眼,好像真的就只是想要出手帮帮他们两个而已。 楚恬从谈瑾墨的怀里离开,要是平时,她可能还会尴尬一二。但是眼下,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就在她的眼
前,她的眼里除了以外,就是自己方才的疏忽,实在是不能再被谈瑾墨分去一二了。 只是她才从人家的怀里离开,刚刚被谈瑾墨派出领来江清的侍卫头领就发声道,“禀王爷,刚刚在来的路上,属下遇到守心。” 守心就是谈瑾墨派出看顾江清的侍卫,彼时江清正在病床上昏迷,他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这种任务对于他们这些属下来说,就是可以不用二十四小时待命的。 所以守心放弃了干巴巴的干粮,选择到医馆附近的面摊上吃了一碗面。 也是该他倒霉,大夫判断说可能要晚上才会醒来的江清偏就在这个时候起了。 他不但起了,他的脑子转得还快,虽然还没有彻底搞清楚整件事情的真相,但是楚莫愁在他这里,他猜楚恬可能会被送进王府。 要是意外,这时候楚恬应该会在家里。 若不是意外,这时候楚恬就六分的可能会在宫里。 恰巧谈瑾墨资助让他休养的这间医馆在都城中心处,离皇宫更近,江清就选择先到那里去碰碰运气了。 谈瑾墨和楚恬出来以前,江清正觉得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一个事儿,结果就先被宫门口的侍卫给刁难了。 行事周全的侍卫头领先是将事情的经过简略地说了,又说自己觉得直接领着江清上王府不好,中间先顺路把他送回了医馆,大夫说他的身体底子好,只要休息休息,身体就能很快恢复,不会留下一点儿后遗症。 侍卫向主子汇报这些事情,本来应该算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江清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这主仆俩其实是有意在相互配合的感觉。 先是这位高高在上的璟王殿下,出手拦住了他的妻子,嘴上虽然是在担心他,但是他要真这么好心,还会让他一个病人在这儿干站着? 再来是这个领他来王府的侍卫,他这一番话,的确是说明了当下的状况,也让恬恬不用过分挂心于他。 但是他们夫妻俩好不容易见上面,这些人搁这掺和什么呢? 因为守缺确认了江清的身体状况、又有两个外人在她面前杵着的缘故,楚恬在被谈瑾墨拉了一把以后,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也不准备往江清的身上扑了;眼里只有江清一个人的状态没有了;就连说话、因为不好意思显得过分亲密,又做不到公事公办,所以整个人都变得欲言又止起来。 江清当然不会责怪自己的小妻子,他只是不爽地看着身旁的另外两个男人,尤其是站在楚恬身边的谈瑾墨,“还望几位解惑,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