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问,只是提醒了一句:“公子,云老爷子好像也在镜水斋。”
赫峥并没答话,很快便穿过一片石径,来到了镜水斋。
而此时此刻,针落可闻的房间内,云安澜盘腿坐着,干枯的手从棋盘上收回,赫延坐在他的下位,垂着眸,默然不语。
云安澜撑着矮桌站起身来,对着赫延道:“应洵,我到底是不如当年了,怎么连你都能输。”
赫延要起身送他,云安澜连忙摆了摆手,道:“你坐着吧,好不容易得空。”
赫延还是站起了身子,扶着云安澜,像当年一样给云安澜找借口道:“是光太暗,老师您没看清楚,落错了子。”
云安澜忽然笑起来。道:“是啊,错了。”
他叹了口气:“光太暗,我已经看不清楚了。”
他松开手,道:“我也老了,能在入土之前把我孙女安顿好,我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别的指望了。”
赫延抿住唇,没有应答。
云安澜备着手踏出门槛时,正好碰上过来的赫峥。
两人迎面碰上,赫峥率先同云安澜打了个招呼,云安澜笑着看向他,话却一点也不客气:“你小子,别总惹我生气。”
云安澜走了以后,赫峥踏进房间,灯火未,房内有些昏暗。
赫延又回身坐在了矮桌前,缓缓的收着棋子。
他看了眼赫峥,道:“你知道老师来找我做什么吗?”
赫峥坐在了赫延对面,道:“知道。”
棋子落罐,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收了几颗便停下了动作,然后看向赫峥道:“这几年我也没少操心你的婚事,几年前,圣上赐婚你与念安,那的确是一门好亲事,可你却拒绝了,那会我就知道,我确实是管不了你了。”
“关于云姑娘,这京中说什么的都有,好像还有裴衍的事,她也是挺厉害,寻常人倒没那么多是非,就冲这一点,就有颂和的影子,这姑娘性子内敛,我也有些看不懂她——”
赫峥打断他,低声道:“但那不怪她。”
从一开始,从猜测她的出身,到现在去猜测她与裴衍,哪怕是他们俩之间的意外,没有一件,是她的错。
他总是告诉云映,也在告诉他自己,那是一场意外,他是迫不得已,是为了救她,是完全可以一拍两散的关系。
但是那又如何呢。
事实就是,他们的确有了夫妻之实。
赫延话音顿了顿,他看向赫峥,缓声道:“你既然知道老师来找我的原因,那我就不多说了。老师对我有恩,他今日来找我,我不能不帮。”
“择个日子,你与云姑娘成婚吧。”
黑暗吞噬最后一缕霞光,赫峥低垂着眉眼,看不清神色。
沉默了许久,他才最终道:“好。”
云赫两家即将结亲的消息, 几乎飞一般传遍了整个京城,在这样一个堪称不可思议的消息面前,曾经那些道云映与裴衍有染的, 云映对赫峥痴而不得等荒谬谣言,一瞬间不攻自破。
没人想过云赫两家真的会结亲。
这场婚事定的匆忙, 从提亲到请期一共才用了不到三天。
婚期定在五月初六,按着日子算还有一个月,一个月说短不短, 但对于准备婚事而言, 尤其是对云赫两家这样的门楣来说,已经称得上是匆忙。
但匆忙都是旁人的, 身处其中的云映, 反倒闲散了下来。
按着规矩, 她需要亲手给赫峥做件衣裳, 再绣个香囊, 但云映到底不同于普通世家小姐, 她自幼并未学过这些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