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勃心头一沉,沉吟片刻回应了句:“我就在浴室大厅,只不过很奇怪,就像是在一面镜子中间。”
随后他快又简单的讲述了一番,包括看见那个自己屠杀同学的场景。
说完后,对面传来一阵沉重的呼吸声,显然几个女子都在聆听。过了片刻,若水轻轻回应:“我知道了,你应该是在镜像世界里,你慢慢找寻下,应该会有一面镜子……”
随着她的一番介绍,陈勃终于明白,所谓镜像世界,是基于镜子原理所创造出的一种幻象空间。
区别于一般的镜子幻境,镜像空间里,所有的玻璃门、镜子、河流表面等,所有能映射出物体的东西,都会产生一个镜像。
无论是人或物,都会在那件东西的两端,产生截然相反的两种形态。而且镜像里的感觉,也无比真实,就像刚才,他能感觉到疼痛,但手上并没有划伤一样。
而且,镜像世界并非如此简单,在陷入这里的那一刻起,身体会被慢慢的同化。一旦陷入的时间太久,就会彻底沦为同世界的产物,从而陷入永久的无限镜像里。
想要离开镜像世界,只有一个办法:找到这个世界里,唯一一面真实的镜子,然后从这个镜子里逃脱。
当然,真实的镜子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形态,它可能是镜子,也可能是水面,或者玻璃表面。总之,一切可以映照出物体的东西,都有可能是真实的镜子。
同时,在外面也会有对应的一面镜子。只有找到并妥善保管好这面镜子,困在镜像世界的人,才能通过那面镜子,真正回归现实中。
“真实的镜子,是不是指,它并不能产生截然相反的状态,只能真实倒映面对着它的人或物?”
“对,就是这意思。你赶紧找,我们也会在这里找,一旦找到了,立即微信上说一声。”
若水说完,匆匆挂断了电话。
陈勃也没有犹豫,虽然不清楚,若水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会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但是他从心底相信:她没有害他的理由。
只是真的开始找寻后,他才意识到,镜像世界的复杂和可怕。
走在街上,到处可以看见那些透明的玻璃橱窗,而他必须一面面的去触碰。以此了解,这面玻璃后面的世界,是截然相反还是真实相同的。
不仅如此,商店里的镜子、卫生间马桶里的水、汽车的照明灯等,可以映射的东西简直太多了,可偏偏时间却在不断流逝着。
更令他不安的,是这里的时间根本无法确认。每当他开始确认眼前的是否是真实镜子的时候,时间就开始倒流,只有确认后退出,时间才会重新正常运行。
眼看着手机上显示,已经过去了近六个小时了。可他所处世界的钟表上,才过了短短几分钟。
陈勃感觉有点累,索性坐在了一旁商场的展示台上。
这里的世界一片寂静,在他确认的这段时间里,他只遇见过四个人。而且这四个人,似乎都看不到他的存在,只顾着机械式的行走着。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不可能找了这么久,一点头绪都没有,还是从头捋一遍,看看哪里出了差错。
静下心来的陈勃,重新恢复了冷静的头脑,开始仔细回想若水说过的话,还有这六个小时确认的每一个细节。
对了,一开始我就错误的以为,要找寻的是整个世界里,能够映照物体的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那难度系数未免太大了,要搜寻的范围简直就是无止尽的庞大。但是,如果要搜寻的范围,并不是这么广阔的世界,而只是在身边的极小范围呢。
自己是从拉开那个浴室的玻璃门开始,现了不同。而且,按照若水的说法,那道玻璃门,并不是要找的真实的镜子。
之后那些瓷砖地面,似乎并不符合映照物品的特性,顶多只能算可以呈现物品的倒影。
再接下来,我看到的是吧台,还有那个很规律的前台接待。等等,她每次都是从电脑屏幕前露出脸,会不会那个电脑屏幕……
陈勃想到这里,赶紧起身跑了起来,心中按捺不住的兴奋,仿佛希望就在不远处冲他招着手。
重新回到浴室,那个前台接待又一次探出头,机械式的重复着那番话。
只是此刻,这一切都被他自动过滤了,而且隐隐感觉,那个机械式的声音竟也无比悦耳动听。
来到电脑前却现,这个屏幕竟然是破的,而且无论如何也映照不出任何东西。
无比同时,那个女子也真切的呈现在了他眼前。
显然那个女子已经死了,她的脖颈处,有一根十分纤细的铜线,紧勒着她的脖颈都深陷了进去。
而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只有右侧的皮肉连着,左侧已经出现了一个窟窿。似乎是经过了长久的碰撞,窟窿的上下方都已形成了一层老茧。
怪不得,她每次的角度都一样,这层老茧都磨得这么硬了。
陈勃也是极为胆大,居然还用手敲了敲那层老茧,顿时一阵宛如扣击铁板的声音,久久回荡起来。
“额,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再者说死者为大,罪过了。”
陈勃双手一合,闭上眼冲着那女子尸体,轻轻拜了一拜。随即,一股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重新浮上心头。
而且,这份注视感,让他无法安定心神,就像被饥饿的猛兽盯住了一般。
凭着感觉,慢慢抬头找到了目光的源头,赫然就是吧台后方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
依旧是居中一个全身红色嫁衣打扮的女子,四周站立着众多男女。
只是这一刻,陈勃只觉头皮麻,浑身毛孔扩张,寒意从脚底涌现,迅蹿到头顶。
那是他们毕业前,一起拍的毕业照,下面还有一个个对应的人名。居中的几位老师和校方领导,全都坐在那里,只是他们的下半身只有一半,全都没有大腿和脚掌。
而居中的那个女子,仿佛独立在画的前端,微微漂浮在地面上。隐隐感觉,那红色的嫁衣似乎在微微飘动着。
“桀桀,桀桀~”
一阵阴森的诡异笑声,伴随着一段低缓悠长的音乐,莫名飘荡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