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是温家三小姐温以荷的生日。
女儿生日这天,侍妾段氏带着两个丫鬟,迈入女儿的院子“如梦令”,轻声道:“小荷。”
段氏走进去,丫鬟守在外头。
看到母亲来了,温以荷温柔一笑,模样很是乖巧:“母亲来了。”
段氏三十余岁,风韵犹存。她一袭绿衣,头上插着两支金簪子。
温以荷给母亲斟了茶,轻道:“母亲,喝茶。”
段氏走入房中,坐定,发现女儿的恩师,长老温自恪也在。温自恪见了她,行礼道:“如夫人。”
段氏微微一笑,低眉道:“恪长老。”
温以荷欢喜一笑,发髻上的碧荷珠花微微摇动:“今天,我好大的福气,母亲和恩师,一起给我庆祝生日。”
段氏虽然从不关心女儿,但是在女儿恩师面前,也要做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她轻笑道:“这孩子愚笨,跟着长老学法,一定给长老添了不少麻烦。”
温自恪捋了捋浓黑的胡须,摇头道:“不是的,夫人。三小姐资质很好,无论是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
段氏笑了笑:“无论如何,劳烦您费心管教了。”
温自恪喝着温以荷递来的茶,觉得对这个女徒弟十分满意:“怎么能说费心管教呢?小荷她性子格外好,善解人意,时常陪着我这个老人家解闷儿。”
段氏大半年不来“如梦令”一次,也不太知道温以荷的生活习惯。她眸子一转,看到一旁的花梨木架上摆着两本,一本是《资治通鉴》,另一本是《三十六计》。
段氏看着女儿,目光冷淡了些:“这是你看的?”
温以荷点点头:“嗯。”
段氏抿了口茶,随口道:“这些都是男人看的,你看不合适。”
温以荷轻笑道:“母亲,这些是珑陵哥哥让我看的。我也就看个热闹,至于里头有什么深意,也不懂。”
段氏用筷子夹了梅花冻给她:“看你,这么瘦。往后要多吃点。”
丫鬟银瓶见桌子上的糕点被三个人吃得差不多了,就殷勤地行了一礼:“这点心不多了呢。小姐,奴婢再去拿一些。”
温以荷柔声道:“你去吧。”
银瓶走出“如梦令”时,还听到段夫人和温长老讨论三小姐的课业。
她去厨房取了几盘子点心,捧着回到四时令的时候,只见无数的丫鬟、小厮围在一旁,惊叫声、传唤声、逼问声交杂在一起,很明显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银瓶吓了一大跳,问一个小丫鬟:“这是怎么了?”
小丫鬟被吓得小脸煞白,连连摇头:“姐姐你快去看看吧……”
银瓶把点心一扔,快步走入房间。
“啊——”银瓶惊叫着捂住了嘴。
原本典雅温馨的房间里,铺天盖地都是鲜血。段夫人和三小姐都虚弱地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好像都死了!
温自恪站在一旁,满目惊愕。他衣服溅上血迹,看起来像恶鬼一样。
怎么回事儿?夫人和小姐怎么都死了?
银瓶忍着害怕,走上去,只见段夫人的额角太阳穴里,赫然插着一支金簪子,就是她刚才戴在头上的其中一支金簪。
小姐也是双目紧闭,无知无觉,银瓶没能在她身上找到伤口,小姐没有大碍,应该是吓晕了。
已经哑言的丫鬟青瓶冷淡地站在一旁,眼眸里无波无澜。
“快来人!”银瓶唤来几个丫鬟,把温以荷抱到床上去,让小姐好生休养,又唤了大夫来诊脉。
这桩变故,很快就惊动了正在练剑的温宗主和少宗主。温肃与温珑陵来到“如梦令”,就见到满眼血迹。
温珑陵蹙眉沉声道:“这是怎么了?小荷有没有大碍?”
银瓶哭道:“少宗主,三小姐昏倒了。段夫人被人给杀了……”
父子二人问过温自恪,温自恪说,他在房中喝茶的时候,有人偷袭,金簪子突然插进段夫人的额角,然后夫人就死了,三小姐吓晕了。至于偷袭之人,应当是从窗子外闯进来、又飞速逃走的,他没有看清。
兴许是意想不到的缘故,温自恪也受了惊吓,说话颠三倒四,磕磕绊绊。
温珑陵守着三妹妹,守了两个时辰。在睡梦中,温以荷仍旧是一幅很害怕的样子,像小猫一样轻声道:“别杀我……别……别杀我……”
温珑陵给她掖了掖被子:“不要怕。”
两个时辰后,温以荷才悠悠转醒。
温以荷带着满身血迹,吓得瑟缩在床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