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昭死了,但没完全死。
他犹记自己只是在床上打了个盹,再睁开眼就躺进了棺材里。
跟前厚重的棺材板上,还有沙沙的泥土落下来的声音。
“盛家确实冷面无私,操办活祭这么些年,魔头挑到他家头上了便毫不犹豫把自己的孩子送出来。”
“你是新来的吧盛家就一个宝贝儿子,地下躺着的是盛家捡回来的孤儿,捡回去就防着活祭轮到头上,今早红轿抬进盛家大门的时候,这位新娘子还在地上磕头,求他养父养母饶他一命呢。”
“难怪盛老爷弄了迷药,还把棺埋下去,原来是怕他跑。”
交流声跟脚步声远去头痛欲裂的盛怀昭抬起手,想揉自己的太阳穴,却发现头顶沉甸甸的。
冠珠盖头,有珠串点缀,勾着花丝和坠链,像顶彩冠。
盛怀昭犹豫了一会儿,手往脑袋上拽了拽还真他妈是个“新娘子”。
昏暗幽闭的空间里,一道类机械的声音响起:“宿主,我传输给你的剧情都收到了吗你目前还不能解锁其他”
“别吵。”盛怀昭起床气作祟,谁的声音都不想听。
虽然眼前这位现在的身份是“穿者”,但系统还是不敢强行讲规则,只能委屈地闭上嘴。
大脑清净了,盛怀昭开始整理后续剧情。
原主被千年地魔挖出来后被百般折磨,濒死时觉醒了至阴之体,凝出万年难遇的魔核。原主虎口逃生回到村子里,却因为没有成功“献祭”而被村人打了个半死抛入江中,他怨念成疾,凭着一口气修成大魔回来报复世界。
土且俗的反派配角人设,是盛怀昭接手的新人生。
接手就算了,作为没看过原的“穿者”,他当下除了自己的剧情,对这个世界仍是一片迷蒙而金手指开了,又没完全开。
叹了口气,盛怀昭道:“系统。”
系统连忙:诶。
盛怀昭抬手,随后一把银纸小匕首浮现在手心。
他长眉一蹙。
系统怯怯:这是修真界,您之前的东西带不过来。
听见他叹气,系统刚想说不要灰心,就见那把匕首刺入棺材板的缝隙里。
这是活人献祭,地魔晚上要来刨棺,谁也不敢埋深。盛怀昭用匕首确认没有寿钉之后,一鼓作气踹开了木棺盖,看到了天上那轮钩子似的月。
盖头已经落到棺里,盛怀昭费劲地把勾住发丝的彩冠拿下来,泥土从他身上滚落,露出一身大红喜袍。
裙摆被阴风吹得猎猎,露出了脚踝上一个黑色的印记,细细长长,如空中弯月,又像索命镰刀。
盛怀昭淡薄的眼眸微垂,放下了裙摆。
默默观察的系统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自己的新宿主没由来地让人恐惧。
入夜时分,小山村里门扉紧闭,长路无灯。
一户人家正胆战心惊地看着木窗,夫妻俩抱紧对方,皆不敢出声。
随后,一道剪影贴到窗面:“有劳,盛府怎么走”
妻子吓得埋在丈夫怀里,豆大的泪落下。
丈夫声如蚊呐:“直走,挂着白灯笼那家便是”
盛怀昭哑声:“多谢。”
找到盛府时,盛怀昭看着这富气的宅子冷冷一笑。
这白灯笼祭的是 “盛二少爷”,而府邸里却没有丝毫哭泣伤感之声,是因为死的不是自家人吧。
盛怀昭把贪生怕死四个字奉为圭臬,所以在发现自己刚穿过来还差点被活埋之后,委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