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慈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全身颤抖,伸出手去,抓住陆平,用尽全身的力气道:“快带我去。”
于是陆平,几乎是搀扶着,跌跌撞撞的缘慈小和尚,走出了别院。
会面的地方,竟然是一片花林。
这片花林,也算是绚烂。
玄界的花,没有阳光的滋养,多奇异妖冶。
这片花林,开着一种暗蓝色的花,唤作幽业。花朵有巴掌大小,闪出幽幽蓝光。花开之时,满树繁花,灼灼其华,暗香醉人。但是花期极短,数天即落。花落之时,乱花翻飞,动人心魄,是玄界的盛景之一。
此时,正是幽业落花之时。
花飞花落花满天。
林中的小路,已经铺满了碎花,蓝色幽光闪动。
缘慈穿林而过,乱花入怀。
花瓣轻轻地落到她的肩上,再随着宽大的缁衣滑落,只留下淡淡的幽香。
但是,缘慈无心欣赏此景。
她的心中焦急万分。
两年来,她苦苦追寻。此时,她无可抑制地想知道答案。
但是,她又惊恐万分。如果这个答案,是诛人之心,她待如何?
缘慈的脚步,如同灌铅。
脚步踏在落花的泥地上,沙沙作响。
终于,在一棵巨大的花树下,缘慈看到一个背影。
背影挺拔,却很落寞。
此人仿佛在花树下站了许久,又不曾挪动过地方。
他的身上、头上,落满了幽蓝的花瓣。
“长风公子。”缘慈唤道,声音有些嘶哑。
这个背影,转过身来,正是赢长风。
赢长风看见缘慈,神色有些慌乱。他也来不及拂去头上身上的落花,吞吞吐吐道:“缘慈,让你来这里,是,是因为……”
缘慈打断赢长风,急切地问道:“快说,是不是有冰阳的下落?”
赢长风一愣,仿佛被打乱了节奏。他微微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地说道:“正是。”
缘慈的一颗心,顿时狂跳起来。她哆哆嗦嗦地问道:“他,他还活着吗?”
赢长风眉头皱了皱,说道:“他,好像还活着。”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缘慈自言自语道,仿佛没有听懂。
哦,原来冰阳还活着!
缘慈终于明白过来,她自嘲地笑了笑。
接着,她竟然笑出了眼泪。
缘慈突然用双手蒙住脸,痛哭起来。
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喜极而泣。
眼泪从她的指间渗出来。她的心,一下子轻松了。
无比地轻松。
赢长风看见缘慈又哭又笑地,小心翼翼地说道:“缘慈,这个冰阳,即使活着,也有可能是个废人了。”
缘慈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自顾自地掩面而泣。
赢长风叹了口气,道:“朔州有一个边陲小县,偏远荒凉,却隐居着我们玄界一位颇为传奇的名医。这位名医赢青子说,两年前,曾有人带着一个病重之人来找他医治。这个病重之人很奇特,所以赢大夫记忆颇深。”
缘慈停止了抽泣,露出一张泪眼婆娑的脸,问道:“怎么奇特了?”
赢长风道:“这个病人,全身溃烂,经脉断裂,而且身中一种寒毒。”
缘慈抹了一把眼泪,却颇有些高兴地道:“对对对,冰阳落下地火之前,中了玄寒魔功,断了经脉也不奇怪。他落下地火,全身皮肤溃烂也正常。这么说,此人就是冰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