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友根据沙子堆露出的手臂的方位,迅速判断出女人在沙子中大致的体位,然后用双手在她的面部掩埋的位置快速的挖动,转眼间女人的面部就露了出来。梅友迅速将女人鼻孔和嘴中的沙子扣出,争取能够让她自主呼吸。
女人面部的沙石清理的越干净,梅友越感到吃惊,这个女人他仿佛在哪见过,而且印象应该还很深刻。
梅友来不及多想,又快速挖掘女人胸部的沙石,以降低女人肺部的压力,使她能够正常呼吸。
此时韩先军已经将向女人流淌的顶部沙石,挖走了一部分,流沙的数量在减少,很快女人的胳膊也露了出来。韩先军从沙石堆上下来,对还在清理女人胸部沙石的梅友说道:
“别整了,我们把她拽出来,里面还有个小孩哪?”
梅友点头,他的两只手从女人的左右的腋窝中穿过,紧紧拽住女人的上肢。
“韩哥,你拽我的腰,我喊口号。”
韩先军本想单独去拽出女人,但梅友既然这么说了,也没有时间和他争辩。韩先军迅速抱住梅友的腰说道:“好了。”
梅友喊道:
“一二,拽。”
两人一起用力,女人被从沙石堆中拽出了半尺。
“再来,一二,拽。”
两人再一次一起用力,这次力量过大,又因为女人和沙子的摩擦力也减少了一些,女人被他们一下就拽了出来,三个人一起向后倒去,梅友怕给女人造成二次伤害,紧紧地把女人抱在了怀中。
韩先军直接倒在了沙堆上,然而他的暴发力超大,将梅友和他怀中的女人向后甩出去了一米多远。
梅友的后脑磕在路边绿化带的花岗岩围栏上,鲜血立即就喷了出来,将白色的花岗岩演成了红色,梅友则疼得龇牙咧嘴。
“没事吧!”韩先军从沙堆上爬了起来,关心地问梅友。
“没事、没事,别管我,你去救孩子。”梅友忍着后脑的剧痛,勉强说出这句话。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韩先军立刻又返回了沙堆,去救小女孩。
此时从附近赶过来的群众也加入了救援,也有群众拨打了110、119和120。
就在韩先军组织人手救援的同时,梅友忍着剧痛,将怀中的女人放到地上,他用两根手指在女人的颈动脉上试了一下,没有感觉到跳动。
这是一周前她向曾梅护士学习来的急救知识,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他两手叠加在一起,放在女人高耸的左胸上,有规律地向下按了三下,然后蹲在女人的头边,一手捏住女人的鼻子,一手掰开女人的嘴,深吸一口气,将嘴对准女人的樱桃小口,让唇和唇紧紧地贴在一起,避免漏气,用力地向女人嘴中送气。
接下来,他又跪起来,双手再一次放在女人的左胸上,向下连按三下,再为女人做一次人工呼吸。如此反复了五、六次,就在梅友再一次为女人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女人睁开了眼睛。梅友正在向她口中吹气,并没有发现她已经醒了过来。
女人在他身下一挣扎,倒把梅友吓了一跳。
梅友起身看向女人,女人也正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惊恐地看着梅友,随后她被残留在鼻腔中的细沙刺激到,连续不停地打着喷嚏,梅友见女人转醒,也就不再顾及她。救援现场还需要人手,他又快步上了沙堆,来到韩先军的身边,和他一起挖了起来。
“韩队,这样不行,我们没有工具,这要挖到什么时候?”
梅友焦虑地说道。
韩先军也无奈,条件如此。他心里明白,他们这是在尽人事,这么大的沙堆要找到小女孩会很久,小女孩凶多吉少。
那个女人在梅友走开后,应该是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她像疯了一样站了起来,哭喊着冲向沙堆,推开救援的人,这里挖一下,那里掏一下。“西西,西西,你在哪?妈来救你了。”“西西,……”
随后因为悲痛过巨,又昏厥了过去。
当女人叫小女孩名字的时候,梅友终于想起来了,这女人就是在码头上他见过的穿粉红色羽绒服小女孩的母亲,而被埋的就应该是那个小女孩。
梅友竟然无来由的一阵阵心痛,手上挖沙子的频率也加快了。
最先到达现场的是119的两辆特种救援车辆。
有专业救援人员的加入,救援的速度立刻快了起来,没有工具的梅友等人从沙堆上退了下来,他们呆在现场反而会妨碍救援。
梅友背靠绿化带的花岗岩护栏,坐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头上的伤口,流血已经止住,但他米色的夹克衫肩部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而且他感觉脑袋发沉,应该是流了很多血。
他那双没有干过粗活的手,十根手指被沙石硬生生磨掉了一层皮,十指连心,精神放松下来的梅友痛得身体的肌肉不断的抽搐。现在他彻底否决掉了自己是钢筋铁骨的可能性。
终于,小女孩被一名消防队员从沙堆里抱了出来,此时距离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因为距离较远,梅友看不清小女孩面部的情况,但小女孩的两只小手向下耷拉着,让他看着揪心。
110的警察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他们在韩先军的指挥下,在现场拉上了警戒线,阻止不相干的人员进入。
也许是潜意识中的呼唤,小女孩的母亲又苏醒了过来,她连哭带喊的冲过去看女儿,被两个女警察抱住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围观的群众唏嘘不已。
救护车也到了,医生和护士蹲在小女孩的身边,医生翻开小女孩的眼帘做瞳孔反射实验,一名护士为小女孩注射了肾上腺素,然后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十几分钟后,医生看着仍然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摇了摇头,对身边的消防队员和警察说道:
“她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医生和护士们开始收拾地上的各种仪器,小女孩的母亲就坐在不远处痛哭流泪,听到医生的话后,她双眼一翻又昏了过去。此时小女孩的父亲也到了,蹲在地上默默流泪,而这个男人梅友也见过,正是在港口领着小女孩另一支手的男人。
梅友听到120医生的诊断后心情非常的难过和沮丧,这个花骨朵一样的小女孩就这么没了。
梅友的心一揪一揪地痛,他靠着花岗岩柱子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他很想进去看看小女孩,可是他又怕看到她那没有生命气息的面容,也不敢看小女孩妈妈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原本一个高贵典雅的女人,现在变成了一个近似疯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