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在楼船上以往在明处的护卫已被杀得差不多,杀手还有不少。 这时暗中一道身影飞身跃于楼顶上,他站在房脊上,手中握套着一个武器,腰间一柄长剑,剑还未拔出,而楼下,面南处不知从何地闪出二十几道人影,他们以扇形站于楼顶上方的人前方,似一把被他控制的剑。 那些人浑身黑衣,腰悬宝剑,此时手握剑柄将剑拔出,冷冷对向前方同样黑衣的杀人众。 那些黑衣杀手不由都感到一冷。 而后楼顶之人手一挥动,一道光亮从上方刺破黑暗而来,直直射向一位想跃上突破他们防御的人,而其余十几道身影则一瞬消失在原地,往外厮杀。 楼顶之上的人手中是个铁制套子被他穿在手上,而那套子上操控着十二道如尖锥般的利器,利器被银丝牵扯,在他手中收放自如,他站在房顶就仿如一张展开的“铁骨银丝大伞”,没有杀手可以突破,哪怕有人绕到另一面也无济于事。 对面小岛上,等候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目中惊骇,而领头的那位,眉间则皱得死紧。 眼神阴沉。 属下的那位道:“这样不行,那位太子,他,竟然——” 领头的道:“有这样的好手是吧。” “我们不算轻敌,但着实没想到。”他道,又接道,“怪不得,他敢走海道。” 有这样的护卫,即使他们火攻、沉船,他们也能逃出去。 见着杀手越来越少,属下的道:“今次,那些兄弟的命算是白花了。” 领头的恶狠狠,他道:“也不算白花,至少我们知道了,日后想再刺杀这位太子,恐怕需更多的人,怕是……不亚于一支小的军队。” 他这是夸张的说法,不过方才那批人加上他们的人,且这些都是高手,而那人身边那些人的身手……以及恐怕还不止目前显出的这些…… “倒是,也算怕死。”他接道,阴沉的笑了笑。 淮时和见黑衣人已没有多少了,他道:“可以了。” 房顶上有人应了一声,然后屋顶上的身影一闪,剩余的几个黑衣杀手,五个被银锥刺穿咽喉,一人被忽然闪到面前的人折断了脖子。 而后那人身形再闪,往小岛的方向去。 银锥伴着他跃入岛面,小岛上却空无一人。 只有风吹,芦苇晃动的声音。 来人的眼往前望,一片漆黑,身后跟来的人问:“要追吗?”那些杀手定还有组织行动的人在观望,只是方才提前逃走了。 高大的身影道:“追一段,不能让他们太轻松。” 而后他的身影回到楼船上,小岛上几个身影往前追去,分两路,疾如风。 楼内,一个黑衣青年走到淮时和等人前方,他在淮时和面前单膝跪下道:“殿下,已经都处理了。” “属下派人去追,不过应该不容易追到人。”追到人大概也是死尸,这些人都是死士,知晓会被捕定会先了结自己的性命,同他们一样。 他身上瞧来未有血气,剑也干净,面容也白净。 淮时和道:“辛苦你了,赵浓。” 赵浓再一肃拳,身影退下,遁入阴影中。 晏琅放开抓住淮时和衣袖的手,也是,她忘记赵浓了。 白白净净的青年,那可是,可怕。 被追的两个方向的人,此时已上了早停泊在小岛边的船,不过他们牺牲了自己的护卫,让他们拖住追来的人。 那些人不会被捕,但一定活不了了。 如此他们才能逃走。 两方船上,远离的人望着方才的小岛对面方向,眸色渗寒。 而小岛边处,有两个黑衣人吞药自尽,身后追来的黑衣人手探其鼻息,将一柄插在一个黑衣人身上的剑拔出来,甩了甩上面的血。 之后望向前方已远去的船只。 — 屋内的侍卫与存活的仆从在收拾尸体以及被破坏的门窗、桌椅等物,他们速度很快,两刻钟就将一切收拾好,除了空气中还残留着的一点血腥气,甲板上的血迹也已经清理干净了。 那些侍卫的尸体只能就地找对岸的小岛掩埋,之后再安排人将他们的遗骨重新安置。 饶是经历过宫中的宫廷谋杀,晏琅想到方才,依然感到手软,皇兄现下则比较平静,或者说他一直比较平静,除了,好像叫她趴下的时候。 阿蔡方才也在屋檐下,她虽被略吓傻了,但也没经历太多近身刀剑的可怕。 阿先则一直跟在晏琅身边。 <
> 此时已二更,晏琅见淮时和还有事要安排,且方才的刺杀,他与属官及门客肯定有话要说,晏琅便准备回自己房间,她的房间在一楼右侧,上方的楼层是供人观景品茗的。 而淮时和却道:“今晚还需多加警戒,以防杀手再来,或者他们还有其他的手段。”说着,他道,“琅弟今夜与我在一处。” 晏琅脚步立时顿住,她道:“啊——?” “……皇,皇兄,你是什么意思?” 淮时和投向她,他道:“你与我在一处休息。” “我们一间屋子。”他又接道。 晏琅傻了,屋内其余人听了,三位属官不由看晏琅一眼,周钱也看向晏琅,这,太子殿下最看重的胞弟,一起睡也没什么吧。 而后,快三更了,晏琅抱着自己屋内的枕头,走到了淮时和的屋里。 她穿着“稍厚”的里衣,走到了淮时和床榻前位于左侧靠墙的矮榻上,在这里,阿蔡方才给她弄了帷帐,这是她要求的,矮榻不长,但够她的身形,只是没她的榻宽。 晏琅头发并未铺散,而是在后歪斜着编了个辫子。 她抱着枕头往自己今夜要去的榻上时,往淮时和所在的方向看过去一眼,淮时和也正看向她,他手中拿着一本,就坐在床头的高案前。 晏琅缓缓将视线收回,磨磨蹭蹭走向床榻,淮时和不再看她。 他此时已经修整好,头发披散开,披了件新的外袍,浑身似氤氲着水汽,在光下显得肤白,肌肤细腻。 晏琅坐在榻上,头从帷帐中探出,她看向淮时和,道:“皇兄,今夜刺杀的人,你知道是谁了吗?” 方才追击的人回来禀告并未抓住活口,而他们从尸体及刺杀的行动上来看,是两批人,且不像是合作好的。 那,就是两批人想杀他们了,两批—— 晏琅所能想到的,最可能的是三皇子以及七皇子,因他们是最有可能此时参与夺位的,他们肯定都是希望皇兄死的,但,也有可能还有其他人。 淮时和道:“不知身份,自不能完全确定,但最想我死的人,应该如你所想。” 所以大概率还是三皇子与七皇子了。 晏琅想了想又问,“那皇兄,你应该猜到会有人刺杀吧?”不然缘何会做如此万全的准备,不过那些人,他们一路已掩藏行踪,随行的也只有几人,竟也被他们侦得了途迹。 淮时和笑了一下,他道:“我一直都做万全的准备。” 晏琅摆了摆腿,她道:“皇兄,今日赵浓以及他手下如此出风头,会不会太明显了……”晏琅觉得,今日皇兄好像没如以往那般掩藏自己的实力。 赵浓以前都在暗处,今日,他却站在最顶处,以那样的实力碾压,还有那些隐在暗处的黑衣护卫,各个身手了得。 淮时和道:“有时‘显露’反而是能得到更好的机会。”至于他说的机会,晏琅好似有点懂,又好像不懂。 他看向她,手持着,一侧手肘搭在桌沿上,道:“其二,也能解决一些麻烦,或许那些人以后不会再轻易出手。” 但——晏琅想,不也容易让自己陷入更大的危险中吗。 她抿了抿嘴,皇兄比她聪明,听他的总没错,晏琅便道:“那皇兄我睡了,你也早些休息。”晏琅将帐子拉上,然后躺下抱着被子休息。 睡下前她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带,内里的束带,方才进屋前已检查过一遍,也勒得更紧,不可再犯几年前的错误,若不是当时嬷嬷来的及时,她就被皇兄发现了。 晏琅待在屋里,本以为自己会迟迟睡不着,或许是因精神紧绷了一晚上,而在皇兄身边,虽一开始紧张,但,有杀手行刺的危险,在皇兄身边确实是更安全的,晏琅抱着被子便慢慢睡着了。 淮时和看了会儿,睡意袭来,也准备歇息,他将放下,却听前方传来一声轻微的“咚”声,而后又是辗转两声“咚”,而床帐内的人,人影似乎不时在滚来滚去,榻较窄,被压着的帷帐下方压下一个人影,被压着的帷帐快兜不住那越来越往外的人影。 淮时和揉了揉眉骨,他起身,走到前侧的榻前,等了会儿,见人影越往外,他将被压好的床帐揭开,刚揭开,一个人影便往外一翻,他俯身下去,双手刚好接住,想了想,淮时和将人抱起,他视线望了眼自己前方的床榻。 在他抱着人时,怀里的人双手伸了伸,然后自然虚挂在他脖颈上,她穿着束袖里衣,棉滑的衣物略微揉皱在淮时和脖颈处。 人影往他身前靠了靠。 淮时和将人往他的床榻方向抱去。 他将人放在里侧,人影侧身睡着,
淮时和拿过两个引枕隔在床榻间,然后褪掉外衣,躺下。 他眼闭上。 一夜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