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上,谢清徽悄悄吩咐明镜去把明浩找来,明浩是谢家给她拨来的暗卫,为着刚刚嫁进安国公府,她还没有来得及和明浩确立联系。 吩咐完明镜之后,谢清徽开始在脑中不断推测,云中靠近突厥,而今日她明明是听到了突厥两个字,偏偏这个王叔正是拥有突厥和中原血统的一个人,而且还在为李靖安做事。 照阿姐这么说的话,最开始接触到这个王叔的人是她的外祖母清河长公主,然后因为陵阳郡主出嫁才来了安国公府,那么这个王叔到底是做什么的呢?或者,他真的仅仅只是一个被买来的奴隶吗? 不,不对,谢清徽在脑中推翻了这个假设。 按照时间线来推测,王叔第一次出现的时间,前朝还没有灭亡,而阿姐今日说的也都是从婆母旧人那里听到的,未必是准确的消息。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王叔最先接触的人一定是清河长公主,但是清河长公主向来没有野心,不过是一个安享尊荣的天家公主。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王叔是负责给李靖安传递边关和突厥消息的线人,那么这批人一定是从很早之前就埋下的,不可能是李靖安自己安排的,毕竟他今年才十七岁。 那到底是谁,能放心把人交付在清河长公主的手上呢?又是谁这么在意突厥的信息呢? 谢清徽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是前朝武帝。 武帝被太师压制多年,后来娶了突厥公主做皇后还成功反杀了太师,可是从武帝对皇后的态度就可以得知他极为厌恶突厥,若是武帝能长寿的话必然是会发兵攻打突厥的,可是武帝英年早逝,攻打之事不了了之。 只是这批人是怎么到了清河长公主的手里呢?如今李靖安用他们又要干什么呢? 谢清徽对于这两个问题还是没有头绪,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元娘子的铺子里,上了二楼包间之后,明浩已经到了。 谢清徽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明浩突然展开了手里的纸:大娘子,有人监视我们。 谢清徽瞳孔紧缩,是谁呢?是陛下派来监管安国公府的人还是……他? 谢清徽深吸了一口气,边动手写字边说:“叫你来是为了帮帮元娘子去淄州找大师傅的事情。” (“去查当年武帝在位的时候,宫中侍女太监和侍卫的流动情况以及他们目前的信息,活着的暂且不论,死了的也要查明是哪一年没了的,再查一查武帝驾崩当年,清河长公主府上可有大量陌生人员出没。”) 明浩回道:“是,小人定当会带人帮助元娘子寻找大师傅和原料的事情,不会耽搁生意的,请您放心。” 谢清徽满意的点了点头:“行,那你就去忙吧。” 明镜明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有所猜测是和自家姑爷有关,并没有多问。 谢清徽为她们俩一人点了一杯茉莉茶饮:“元娘子这里的茶品都很好喝,你们俩也坐下尝尝,价格也很是实惠呢,等以后有空了我们就经常出来喝。” 明心和明镜谢了之后也开始品尝,喝了一口之后,明心的眼睛倏然瞪大:“哇,夫人,这个茉莉茶饮真的好好喝,既有茶的清香还有似蜜的回甜欸。”明镜听了之后也是连连点头。 主仆三人正喝的开心着,李靖安推开门进来了。 看到谢清徽,他笑:“就知道你来了元娘子这里,我和裴晏商量完以后就过来接你了。” 谢清徽不动声色像平常一般:“怎么样?咱们的生意还能做成吗?” “当然能了,云中那边只不过是没有足够的货罢了,让他们再多联系一些人来保证稳定供应,不会中途断供,放心吧。” 谢清徽把手中的杯子递给李靖安:“二哥辛苦啦,尝尝这个茉莉茶饮,很好喝呢。” 小夫妻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完了这杯茶,看起来甜蜜温馨,亲密无间,只是此刻他们的内心在想些什么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回府之后,李靖安捏着手里的册子:“三月三上巳节也是你的十五岁生辰,本该是大办的,毕竟是你的及笄礼,可是那时距离太子丧薨逝也只有五个月左右,怕是不能大办了。” “没关系,不能就不能,何必为了一个小小的生辰开罪陛下呢?” “我只是觉得委屈了你,匆匆嫁进来也就算了,在夫家办一个及笄礼都不能好好办。” 谢清徽环住他的手臂:“那二哥你好好的为我起个字如何?本该是阿耶来为我起字的,只是如今出嫁了,这个任务便是你的了。” 李靖安拿起手里的册子:“那是必须的,我很早就开始琢磨了,想了许多字都写在上面了,不过你还不能看,等到那天我自然会告诉你。” 谢清徽
却趁他不备一把夺过,还做鬼脸:“我偏要看。” 打开册子,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字迹,最后终于有一个红圈,圈住了三个字。 谢清徽轻声念出:“长寿女?” 李靖安有些无奈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顺手拿回册子:“是,我想了许多字,寓意好的有,听起来好听的也有,只是比起所有加诸在你身上的美好愿望,我更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幸福快乐。” 谢清徽愣了一下:“我以为你会像阿耶一样对我有很大的期许,长寿女,听起来倒是有些北地胡风的感觉在里面了。” “李氏发迹陇西,虽然是汉人血统,只是前几位主君也娶过前朝皇室中人,前朝皇室乃是鲜卑血统,而我的祖母和肃睿皇后赫连氏也是鲜卑族,所以陇西李氏也受胡风的影响。 大嫂嫁进来的时候正好是十五岁及笄礼当天,婚礼的第二天,阿娘就为大嫂补办了及笄礼,大嫂的字也是大哥起的,是观音女。” 谢清徽笑:“还真是,那将来三郎成亲的时候,弟妹会不会和我还有大嫂的字很相似。” “三郎今年才七岁,等他娶妻的时候至少得过去八九年,那个时候咱们的孩子怕是都快定亲了。” “说起来你们兄弟岁数差的还真是大啊,三郎都能做大哥的儿子了。” 李靖安转身坐下:“高龄生子和频繁生子都不是什么好事,阿娘当年本就身子虚,生了三郎没两年就过世了,可见生产之事对女子的身体损害有多大。” 谢清徽好奇:“那如果我也像大嫂一样生不出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那就不生呗,我也没觉得自己的血脉有多高贵到必须传承下去,我又不是陛下。” “那如果公爹让你纳妾呢?就像对待大哥那样。” 李靖安冷笑了一声:“我当年保护不了阿娘,难道如今还不能保护自己的夫人吗?先不说他会不会插手我们的事情,就算插手了,我就说是我不能生。” 谢清徽:“……嗯,虽然但是,我还真的有点感动。” 李靖安捏她的脸大笑:“感动你就多心疼心疼我。” 谢清徽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那还是算了吧,不过公爹也不必为我们着急了,反正他自己也是能生的。” 李靖安:“……嗯?” 谢清徽悄悄道:“耶律夫人有身孕了。” 李靖安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耶律夫人身边有一个浆洗的婆子,她一直以为自己在为世子做事,但实际上她的接头人已经是我了,听那婆子说耶律夫人已经两个月没有换洗了,估摸着她应该是有孕一个多月了。” 李靖安只是淡淡:“那她这一胎来的还挺巧。” “什么意思?”谢清徽好奇问。 “和裴晏出去谈生意的时候,李四给我报了一个消息,阿耶从江南带回来四位妾室,其中一位和阿耶还有旧情,姓尹。” 谢清徽震惊:“怎么这么突然啊,况且现在太子刚刚薨逝,公爹不怕别人参他私德不修吗?” “哼,他现在估计巴不得别人参他呢,这个事你别担心,阿耶他有分寸,我想说的是以后你得好好注意一下那个尹娘子了。” “哦?她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她本是江南行宫的宫女,和阿耶有过一段纠葛,被人发现那可是死罪,只是不知为何,大哥竟然派人把她偷天换日送出来了,还带到了阿耶的面前。” 谢清徽注意到他虽然看似云淡风轻,但其实都快压不住火了,只得挨着他坐下:“还能为何?自然是为了在公爹面前讨巧罢了,看来这尹娘子以后必定是对大哥尽心尽力了。 我知道你为婆母不平,但是大哥既然已经这么做了,你再生气还能去揍他吗?也只能是伤自己的身体罢了。” 李靖安把玩着她的手:“你说的有道理,我会克制住的,我倒要看看这个尹娘子有什么过人之处,算起来这位尹娘子也就比你大三岁。” “十七岁怎么了,聪明人可是不看年岁的,你只看章仁太子和皇太孙就知道了,这父子俩真是上天的宠儿啊,聪慧之处远胜旁人,所以我们还是不能小瞧了这位尹娘子。” “说起来皇太孙,他确实是肖似章仁太子,不光是样貌像,连性格本领都像极了章仁太子,若是再长大一点,怕是都不需要陛下为他出手扫平障碍了,他自己就能把襄王那个废物摆平了。” “哈哈哈哈,二哥你这样说人家襄王不好吧?” “他不是废物吗?也对,没有南安王世子废物。” 谢清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