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了一上午百姓的求助信,宣琼琚伏在案侧,闭目养神。
丫鬟给她递上杏仁茶:“大小姐,喝点茶,润一润吧。”
宣琼琚挥挥手:“我要休息,你们都别烦我。”
身边的两个丫鬟相视一眼,默契地退到屏风后面。
恰在此时,从玳瑁红木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螭吻校服的门客,他跪在地上禀报:“大小姐——”
哪怕很累了,遇到正事儿,宣琼琚还是很有职业道德地睁开眼,简短道:“讲。”
门客呈上信函:“刚接到巡逻弟子的消息,这两个月,又有三十个外门弟子遇害。”
三十个人?宣琼琚抬眸,顿时她累也不累了:“那你怎么不早说?”
门客低眉道:“这……”
烛螭派是南方第一大门派,外门弟子最多,足有上万人。人事杂乱,今天你走,明天我来,多大的大事儿都成了小事儿,惊动不了内部。
若不是这三十个弟子都被剜去了眼珠,死状诡异。大家只会当这是寻常的江湖仇杀,不会禀报到高层。
侍立在侧的弟子接过门客的密函,呈给宣琼琚。
“屡屡有修为较深厚的内门弟子被害,尸体眼珠丢失,死状极惨……”
宣琼琚心中大怒,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她让弟子拿一张银票单子,自己亲自印上印章。
门客问道:“小姐这是做什么?”
宣琼琚道:“这三万两银子,分给遇害弟子的家属。他们把亲人送到我烛螭派,烛螭派没能协调好。”
起码也表了态:烛螭派愿意承担责任,体谅他们的悲苦。
小丫鬟道:“又不是咱们害的人,凭什么给他们钱啊。”
宣琼琚说:“这些弟子,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你们这些衣食无忧的人不懂,一旦顶梁柱没了,家就运转不开了。快去,收了钱的家属,一人写个收据给我。”
门客接过银票,行礼后退去。
宣琼琚睡意全无。
眼珠。
弟子们丢失了眼珠。
恐怕凶手不只是变态这么简单,这意味着,邪功蛰伏多年,又横空出世了!
修炼三本邪功之一的《白露》,需要人的眼珠。
宣琼琚又想起一桩事。一两年前,广陵的一家秦楼楚馆里,也是频频发生命案。受害者多是龟公、妓女、嫖客、贩夫走卒,百姓递交了求助信,她没有多在意,当时她忙着干别的,把这个事儿交给宣琅琊去处理。
练邪功的人,大多会杀江湖中人。江湖中人有罡气,所以江湖中人的眼珠,更为滋补,吃了以后,事半功倍。
也许,这件事和当年的命案有关!而且,凶手杀到烛螭派里头来了!
三日后,宣琼琚走访那些受害弟子的家属,想要查出来,受害的弟子有什么共性。
然而,根本没有共性。有十几岁的,有二十几岁的,也有三十几岁的。有内门弟子,也有外门弟子。
有个八十余岁的老太太抚着灵柩哭泣:“大小姐,我儿死的冤啊……这眼珠都……”
也有十几岁的少女,穿着一身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哥哥也没有得罪人,就死了……我……”
一个人哭,一群人都哭了。很快,灵堂里,都是男女老少哭泣的声音。
宣琼琚也不曾安慰众人,只拱手道:“还请诸位稍安勿躁,不日,琼琚一定给一个交代。”
宣琅琊亦道:“就是就是。有什么事儿,你们找阿姐,阿姐最负责任了。”
回到烛螭派后,月亮偏西。
宣琼琚和宣琅琊并肩走在回廊里,宣琼琚沉思颇久。
宣琼琚忽然问道:“对这些命案,你有什么想法?”
宣琅琊道:“我想回去睡觉。跟你累了一天了,连觉都不让人睡?”
宣琼琚:“……”弟弟你有没有一点儿职业精神!
于是,没有职业精神的宣琅琊就回去睡觉了。宣琼琚独自持戟游荡在回廊里,整理思路。
受害人没有共性,该从哪里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