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乔娴熟五经,诗赋只是还行,不过出版已经足够了。
薄薄的集很快就翻完。房乔一直捏紧着水杯,一口水都没喝。
“阿玄,比你写得好多了。”李世民感慨。他说的自然是李玄霸真正写的诗赋。
李玄霸点头。
房乔只以为李世民和李玄霸是在客套。但既然都客套了,这件事应该就妥了,他松了一口气。
李玄霸道:“先印一百份可好?”
房乔惊讶道:“一百份?这么多?”
李玄霸道:“不多。”
自印都是要自己先垫钱的。房乔赶紧从袖子里掏铜钱,庆幸自己多拿了些钱来。
李玄霸返还了一半的钱,道:“房兄的集得到了我兄弟二人的认可,这垫付的钱就少一半了。对其他人也是如此。”
李世民:“?”有这个规定?阿玄说有就有吧。
李世民笑道:“若不是担心房兄不自在,我和阿玄本想是不收垫付的钱的。但阿玄总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对品行高洁的人而言,收钱比不收钱更好。”
这下轮到李玄霸“?”了。
自己临时决定给房玄龄卖点好,虽然知道二哥肯定会配合,但二哥这瞎话张口就来,也太配合了。
房乔听了李世民的话后,脸颊又泛起了薄红。
这是害羞了?可惜没有手机,李玄霸真想把这一幕照下来。老房现在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呢。
见房乔确实不太习惯应酬,李玄霸也不拉着他了,率先提出有事要告辞。
李世民还想拉着房乔聊一会儿。在李玄霸心中说了【烤羊腿】三个字后,他就立刻的殷勤地送房乔离开。
赶紧走吧房兄,走快些走稳些!吸溜!
在目前只有八岁的李世民心中,烤羊腿的重要性显然远远大于这位未来的肱股之臣。
房乔告辞后,李世民问李玄霸:“他是不是不太想和我们相处?”
李玄霸翻白眼:“你居然发现了?那你为何缠着他?”
李世民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道:“因为我见他很亲切,想和他交朋友。我俩这么优秀,他不想和我们相处,一定是因为对我们还不了解。等他了解了,肯定就愿意和我们做朋友!”
李玄霸:“……”牛。
他以为自己这个在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人,在谋取利益的时候已经足够死缠烂打不要脸。没想到二哥居然没有利益,也会因为一个“眼缘”,做到自己只要在想要谋取利益的时候才会做到的事。
李玄霸切换心声:【放心,他将来和你相处的时间多得是。他临终的时候,你还握着他的双手哭,给他送终呢。】
李世民的脸一下子就垮了:“阿玄啊,你能不能别这么煞风景,刚见面就说到去世?”
李玄霸:“哦。”
李世民把着李玄霸的肩膀,小声道:“我一见他就觉得他一定特别厉害。他是不是很厉害?”
李玄霸点头。
他在心中为李世民介绍起房乔的情况。
李玄霸:【房玄龄虽出生于清河房氏,但他祖父那一辈已经没了爵位,父亲年幼丧父,所以无法以门荫做官。房彦谦在开皇时曾任监察御史,与高先生有旧,后因过于刚直得罪权贵,迁长葛县令。几年后房彦谦“清正廉洁”考核中位居天下第一,升任鄀州司马。房玄龄其品行才华都极效其父。】
李世民眼睛一亮:“哇,天下第一!我眼光果然很好!”
李玄霸:【无法以门荫入仕,房玄龄便以科举入仕。但谁能想到隋帝的科举就是骗人感情的,所有科举入仕者几乎等不到授于实职的那一日。房玄龄当了一个羽骑尉的散官很多年。】
李世民捏了捏下巴:“这个羽骑尉,是不是陛下废掉的散官职位之一?”
李玄霸点头。
李世民叹气:“怪不得他如此着急。”
李玄霸:【他在京城蹉跎了几年,得到了吏部侍郎高构看重,补为隰城县尉。但很快汉王杨谅谋反,他被牵连,免官谪徙上郡。】
杨谅谋反是三年前的事。上郡就是后世毛乌素沙漠附近,现在是游牧区,是大隋的边疆,汉朝曾置朔方郡。
谪徙和流放不同。流放是重刑,需要承担沉重的徭役。谪徙只是换个户籍,仍旧是普通百姓。
秦定百越置桂林、南海、象郡,就以谪徙民以充之。后来人在贬官时,也爱自称被“谪徙”。
房玄龄虽成为了边民,但他毕竟是士人,身上还有个散官。所以只要有足够的盘缠,他就不会被束缚在上郡,可以来到京城讨前程。
现在杨广一刀切,没有任何补偿便把一些低等散官给“切了”。房玄龄便完全变成了白身,怪不得会着急了。
李世民沉默。
偷偷买了烤羊腿后,李世民和李玄霸蹲在市集一处角落里,让仆人在外面守着,就像是蹲坑一样偷偷蹲在地上偷偷啃羊腿。
李世民默默地啃完一整只羊腿,并把李玄霸吃不完的半只羊腿也啃了后,才抹抹嘴道:“精简官职的初衷无错,但陛下做得太粗糙。难道陛下以为被裁掉的官员不会有怨言?他竟没有给他们留一条后路。哪怕扩大和重用科举入仕之人,给他们一点希望也好。”
他舔了舔嘴唇上的羊油和香料:“反正若是有人抢了我的羊腿,我一定会生气。如果那时我正饿着,肯定会和那个人拼命。房兄看上去家境并不算好,完全没了生计,肯定很为难。”
李玄霸倒是没多同情房玄龄。
他这个出身底层的人,总会在别人卖惨的时候抬杠。
房玄龄有地里刨食的农人苦?地里刨食的农人有遇到天灾的农人苦?遇到天灾的农人有重病残废的人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