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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各自的狩猎场

虽然师徒二人都生活在偏远地区的山坳之中,但是活在这里的意义和情感,却是背道而驰。对于铁老头来说,深山就意味着人烟稀少,人烟稀少就意味着消息闭塞,越是往来闭塞就意味着与世隔绝,相比于人们口中的“桃花源”和他们如今住的山坳,铁老头更相信,人们会更热衷于探寻前者的所在,因为他相信没人喜欢在这样的冰雪荒地中来寻找像他这样的一个残疾老人,这对他很重要。也许他前半生从未有想过自己有当一日会躲在这样的深雪老山之中,但是这确实是铁老头现在想要过的生活。

如果铁老头将心中真实的想法诉木子的话,必将引起一场屋檐下的激烈争论,也许争论的过程中会伴随着各种满怀心机的斗争,即便如此,处于弱势方的木子也绝对不会认同铁老头的论调和论点。在他看来,这座冰雪和荒山组成的天地绝对是一座单调的牢笼。当他意识到自己单凭自身的力量无法再次回到那个平凡的人间世界时,他就知道自己其实生活在一座牢笼之中,而这座牢笼的缔造着正是相依为命的铁老头。但他并不怨恨这位风烛老人,只是生活的全貌对于一位未满十二岁的木子来讲太过于乏味罢了。

木子向往和普通人一样的群居生活,简单的希望今后的生活能够不像现在这样过得枯燥和单调,至于是该过穷人或者是富人的生活,该过高人还是俗人的生活,是该拿着长剑或许拿着锄头生活,木子从来没有考虑过。如何让生活变得不再单调枯燥才是木子现在思考的重点对象,于是就有了“西境男人的气魄“、铁匠铺中的恶作剧和木子手上正在摆弄的各种零件,这全都是木子为了改善这种枯燥生活而创造的。

看似简陋的铁匠铺前后共有两间屋子,中间隔着一个宽阔的走廊,后屋是木子和铁头生活的区域,厨房、餐桌和床都安置在那里,而前屋则是一间标准的铁匠铺的工坊。由于前屋中的那座永不熄灭的火炉的存在,即使大门大开也不会让木子感觉寒冷,像一阵风一样逃离后屋的木子现在正专心的蹲在前屋的一处角落之中,身边四散着各种由金属和木制的小零件,摆弄着这些零件的木子显得非常的专心。

直到一道不算伟岸的身影出现在这间铁匠铺的门前时,木子才停下了手中正在组装的零件。看着背着箩筐喘着粗气的李有三,木子高兴的打了声招呼。

“李叔,赶紧把东西放下吧,背着怪重的……“殷勤的木子像一只蜜蜂遇见花朵一样围着李有三打转。当李有三将箩筐放下之后,又开始围着箩筐打转,当他现里面除了一些破损的工具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之后,木子将目标转向了李有三,也不顾的身材之上的差距,强行在李有三身上四处搜刮了起来,直至真的确定这次李有三真的没有带任何可供其消遣的玩意之后,木子才消停了下来。哀怨、委屈的眼神再次绽放在他的眉间,而这次攻击的对象,正是站在身旁的李有三。

被木子以殷勤态度引入屋中的李有三,很诡异的将木子的一举一动理解成了木子特有的打招呼方式,在他看来,被村民尊敬的铁大叔的徒弟能用他特有的打招呼方式来招呼自己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这种待遇绝对不是其他人能享有的,先入为主的李有三突然有些感动,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任凭木子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也没有一丝不喜和抵抗。然而当木子的眼神“杀”过来时,李有三似乎变成了一座冰雕,从心底的透出一种尴尬和歉意。原来这货先前的举动根本不是因为和他亲近,而是因为他按例带来的那些礼物。

李有三像一只鹌鹑一样低着头,脸上挤满了假笑,一只手扣着后脑勺,用最为憨厚和真诚的笑容,道:“哈哈哈,哈,我忘了。”

面对李有三的解释,木子只皱了皱眉,不以为意,脑中飞快的盘算着如何让面前的憨厚老实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时,下一刻却改变了主意。因为李有三接下来的话,意外的打动了他。

为了表示对木子的歉意,李有三破天荒的开动了他的大脑,连声道:“下次给你带双份,不不不,给你带只活的可好?对了,给你带只宠物好了!”

“活的?这个好,这个好。我怎么没有想到养只宠物来玩玩呢!嘿嘿!”心中盘算着得失木子非常满意李有三的补偿。但是贪心的木子,依旧不准备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胜利者就应该拿到足够多的好处,这是他与铁老头长期抗争得出的重要结论之一。

“这……”木子解开紧锁的眉头,却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

李有三将木子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着急,因为眼前的这位少年的工作和态度与他和他们村子能否致富有着莫大的关系,更关系到他明年能否顺利娶媳妇过门,这可是李有三的头等大事,不管什么事都不能阻挡他娶媳妇的步伐。李有三暗自咬牙,豪情无比的道:“你李叔可是拥有西境男人气魄的男人,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一见李有三上钩,木子立即恢复了原有的表情,看也不看李有三一眼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了起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树上爬的,水中游的,我可是都要噢!最好给我带一些聪明的来,我可不喜欢笨蛋,但是带来的不能比我聪明。个头要大的,不过个头不能比我大。关键是要懂得礼貌,比我懂礼貌的家伙才不会被铁老头讨厌,这样才能在我们家待下去。还有,最好是不用吃饭的!嘻嘻。”

已经完全建立起坚固的心理防线的李有三瞬间有些崩溃,他那坚固的心理防线犹如一张薄纸般被木子的话轻易的击碎。而按照木子口中所说的那几种动物,恐怕是连李有三也没有听过说,也只有天帝老子才能整出这种的宠物来吧!

“天上的,地上的,树上的……懂礼貌……不用吃饭……”沉浸在木子话语中的李有三头皮有些麻,支支吾吾的重复着木子要求,刚才还斗志昂扬的他,现在和他的信心一起碎了一地。从精神高峰到精神低谷,李有三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因为在一句话时间内就突然的陡变,让他彻底坏掉了。

“呃.”

李有三愣在原地,只能用一个字来表达他还没有因精神崩溃而出现重大的生命问题。

“下次带什么宠物带你回去再琢磨,今天…..”木子可不管李有三对他的思维理解能力有多低,至少李有三以前答应他的事全部都办到了,这让木子对李有三的执行能力很有信心,所以也不管自己提出的要求是否过份,推着李有三就往大门外去。

李有三此时就像一只木偶被木子推到了门外,随后木子递来了一支钢叉让他拿着,但是由于刚才的精神冲击还没恢复,钢叉在被李有三握住的瞬间掉到了地上,还砸到了脚指头上。钻心的疼痛让李有三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忍着脚上传来的痛楚,看着掉在地上的钢叉,看着背后背着的杨木小弓和绳子的木子。李有三清醒的意识到,木子对他的惩罚还没有结束。

木子和李有三俩人一路沿着山坳中的小路向深山中缓步行去,但在这条路上俩人始终一言不。此时李有三正在清扫木子刚才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面积,而木子则是盯着脚下的路自顾自的走着,一脸心事。不知不觉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更有向着冰冷的趋势展。当李有三现不对劲时,两人已经走出了半里路。

看着一脸心事的木子,李有三先开了口,因为作为拥有西境男人气魄的他,不能允许像木子这样本该纯真年纪里,脸上带着阴霾,更何况木子是他们的大恩人的徒弟。

“我们这是去哪啊?”李有三问道。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打断思绪的木子,台起头看了李有三一眼,答道:“我前两天偷偷在山里埋了一个狩猎夹,想去看看。顺道想让你教我打猎。”

“那个夹子可是李叔送我的夹子的改进版,比起李叔你送的那个威力可是大上许多,待会你就会见识到了。”木子补充道。

“是吗?那我得好好见识一番。”李有三笑着说道。

木子没有接话,于是俩人再次陷入沉默……

“你背后的弓……”当李有三为了再次打破沉默而开口询问时,却被木子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

“李叔,为什么你们对铁老头那么尊敬?几乎像对待天帝老爷一样,将家中舍不得用的拿来给我们用,舍不得吃的拿来给我们吃,就连对我提出的刁难的要求也尽量满足。为什么?难道就因为铁老头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做的决定也都是绝对正确的?”木子认真的问道。

面对木子这么严肃的话题,李有三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认真想了一会儿之后,对着木子微微一笑,认真的道:“曾经生活在这里附近的人每到冬天就要挨饿,因为冬天太长,而每年只能种一季的粮食,所以村子里的男人每当冬天来临前,都会进到山中打猎,运气好的会挨到下一年春天,运气不好的则会在山中失踪,而他的家人要么会选择自杀,要么选择远走他乡,因为带着绝望的挨饿是一种非常残忍的煎熬,然而生活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会在冬天里挨饿,甚至饿死在家中。”

“西境多山,所以生活在这里的祖祖辈辈都靠山而活,山中的野果,山中的鸟兽,山中的石头,都是我们赖以生存下去希望。对于我们村的人而言,在你们还没有出现之前,我们已经差不多快丢弃全部活下去的希望,附近的山中根本就不曾长出可以吃的野果,山中的野兽在近些年来也逐渐失去踪迹,而山中的石头,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因为我们缺少采集的工具,缺少能修复工具的人,一名铁匠。”

“我们也曾经在别处去请一些铁匠到我们这里来帮助我们,可他们要么嫌弃这里条件太过艰苦,要么开出的价格我们负担不起。为什么我们要挨饿?为什么我们穷困?想来觉得有些可笑,就是因为我们请不起铁匠而已。”

“直到有一天,当我们知道有一位铁匠来到这么偏远地方定居时,你想知道我们当时是什么心情吗?除了对于那位铁匠的尊敬,更多的是感激。感谢上苍和天帝老爷还没有抛弃我们,感谢你们的到来,感谢你们给我们带来了能在祖辈生活的土地上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说到这里李有三不禁眼中银光泛泛,差点就抱着木子痛哭起来,因为如果木子他们两年前没有来到这里的话,自己很有可能打一辈子光棍,一辈子光棍啊!!!

“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木子反复的回味这句话的含义,似乎有些赞同,更多的是些迷惑和不解。沉默了片刻之后,便将这句话抛诸于脑后。

“至于铁大叔是不是每次做出的决定都是绝对正确我并不知晓,你天天在他身边可能比我们更加清楚这点。但是他教导我们在哪采矿,如何采矿却是分毫不差。我只能说铁大叔是个有大本事的人,看你小小年纪就跟着他学艺,真是羡慕的很。也不知道铁大叔是如何收你做徒弟的?教教我,改明儿我也用这方法拜师去。”李有三道。

“我也不知道啊,因为遇见铁老头之前的事统统记不起来了。”木子回想着,若无其事的答道。

“那你的名字是是怎么来的?是你自己取的?”被勾起八卦之心的李有三,丝毫没停下的意思,继续问道。

“铁老头这个混蛋取的啊!说什么捡到我那天,身边有颗树,而我又是个男孩子,所以就叫我木子咯。大概就是在一颗树边捡到的男孩的意思吧。”嘴上依旧若无其事的木子,心中却已经将铁老头骂过无数次无数遍,暗想着:“幸好在取名上我可没有吃亏,要不传出去多叫人笑话。明明是个糟老头子却想让我喊你“铁大伯”没门,偏不。“铁老头”这名儿才符合你的气质和形象嘛。”

面对着这样的答案,最能装疯卖傻的人也实在是忍不住了,李有三突然感觉这一对师徒能走到一起绝对不是偶然,肯定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想到今后还需要和这样一对师徒共同协作,共同生活,李有三的额头上顿时出现了一排数不清的黑线。

被勾起话题的木子和李有三继续着他们的闲聊,没过多久,两人就消失在了山坳中的小路上,进入了他们今天狩猎场。

而在远边,行走在云朵阴影之下的三个人影也进入了他们狩猎场,他们三人正站在满是覆盖积雪的深山中的一处山坳前。而在这山坳之中有一间简陋的铁匠铺,一位风烛老人正坐在铁炉傍边喝茶,铁炉上放着烧水的鉄壶,壶中的水正在不断翻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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