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与楚的大战在五月下旬正式展开。 秦将魏煊、齐将匡归、魏将公孙周、韩将韩骐率领四国大军进攻楚国。对此,楚国派出大将燕槐率军抗击。到了六月中旬,秦、齐、韩、魏四国联军已经攻下了靠近韩楚边境的方城,将战线向南推进到楚境内的泚水。四国联军与楚军分列泚水两岸。 另一边,赢市以巴郡为依托,从武关一线向东推进。赢市虽为副将,却得到当地丰富的物产补给和秦国内的兵源全力支持,部署在巴郡的秦军势如破竹。楚国东西两面受敌,左支右绌,秦兵则乘胜追击,将战线推进到了黔中、上庸一带,楚国退守巫山,两军僵持。 秦宫中就在这样兴奋又压抑的诡异气氛中迎来了太后的生辰。 虽然太后下诏因为前线战事进行,此次生辰不必大操大办铺张浪费,但是各宫还是精心准备了礼物。秦王也提议举办家宴,为太后庆贺。 在已有俭省的情况下,太后的生辰还是颇为热闹。秦宫内外众人也知道这是秦王给的信号:秦楚开战,与他们母子关系无关。太后还是受秦王倚重的太后,秦王也是受太后一系全力支持的太后。 是日,甘泉宫里,地面朱红,墙壁张挂着锦绣帷帐,又缀以环玎。朱漆凤鸟玄色案几由上首依次摆开,众人分座在后。 直到宴会开始,下首有两张案几还空着,颇为显眼,正是分属唐清和骊姜。赢则心中疑惑,于是招来身边宦官耳语,派他前去查看。 还没等宦官回来复命,赢则就见到骊姜身边的绿染和唐清的小宫女豆婉在殿门口徘徊张望。 太后自然也看到了,不悦道:“要替你主子传话就大大方方进来说话,在本宫殿门前鬼鬼祟祟地像什么样子。” 两人急忙进得殿前跪在太后面前,争着开口:“太后娘娘明鉴''''''''''''''''”“太后娘娘请为唐良人做主”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赢则看向一脸焦急的绿染,开口问道。 “你们两个,吵得本后头疼,一个一个说。”太后指了指豆婉,“本宫记得你,你先说。” 于是豆婉先开口说道:“太后请为唐娘娘做主!”边说边叩首,仿佛有天大的委屈。 “这是什么话!说详细些,本宫听不明白。”太后厌烦地挥了挥手。 “太后恕罪,娘娘落水故不能前来,并非有意疏慢,还请太后恕罪。” “落水?!”众人心里都吃了一惊。 豆婉继续说道:“唐娘娘本来早早离宫来为太后庆贺生辰,却在半路上遇到骊姜娘娘,就邀她一起结伴而行。谁想到骊姜娘娘一路上出言不逊,对我们娘娘极尽讽刺挖苦,甚至还把她推进了御池。” “太后明鉴!骊姜娘娘没有推人!”跪在旁边的绿染一听,马上大声反驳道。 “现在如何?”太后制止了绿染,出声问道。 “幸亏我们娘娘身边的宦官刘凭识得水性,已经救上来了,只是呛了些水,又受了惊吓,正在偏殿招来太医查看。”豆婉答到。 “骊姜如何出言不逊,怎会由口角便起了争执?”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后追问道。 “回禀王后,王后知道我们娘娘不善言辞,一路上并没有说什么话。倒是骊娘娘说些自己一进宫就位居美人,有王上宠爱,将来前途无限之类的话。又说些什么唐良人进宫数年,不过是因为家族功勋受封,早晚失宠。” 说着还面露难色:“还说还说王后和后宫诸妃不过都是倚仗母国家族,不像自己独得恩宠。一旦受封,在后宫不过是一人而下。” “你真是一派胡言!”绿染气得大骂。 “我们娘娘听不下去这些胡话,就要离开,谁想到她还出手阻止,拉扯间竟推人下水。” 豆婉这话说的甚为诛心。宫中诸人早得到风声王上要封美人,自进宫来骊姜得到独宠也是事实,甚至有人因为家族母国受封也有痕迹。但是如果骊姜真的这么说了,再加上“前途无量”、“一人之下”之类的话,简直要成了众妃公敌。 “果真如此?”赢则看着绿染开口发问。 “回禀王上,绝非事实。骊姜娘娘才是一言未发,受尽了讽刺要离去。反而被反咬一口。唐娘娘是自己掉进湖里的,我们娘娘连良人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甚至良人落水,红霜姐跳下去救她反而被拉着溺了水,差点没命。”绿染说着,又气又急,红了眼眶。 “我们娘娘自进宫来,行事最是恭谨良善,从没有说过在座任何一位半句不好。还请太后、王上明鉴。”她生怕众人不信,又再向上首叩拜。 “骊姜现下在哪?可有受伤?”赢则又问。 “在偏殿陪着
唐娘娘。”绿染答到。 “让她滚来回话。”太后怒声道。 一时间殿内十分安静,众人神色各异。王后看着回话的两个宫人,面上冷笑;魏八子看起来将信将疑、没了主意;渭阳君赢章眼观鼻鼻观心,假装鹌鹑;赢佑月也坐在下首,看着中间的绿染,神色复杂。 本来是前来为姐姐庆贺生辰的魏徽及其妻子霍玉娘则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魏煊出征,其妻刘妙娘坐在魏徽夫妇下首,只是担心地看着太后。 太后面带愠色,十分不满。秦王则是皱着眉头,看不出喜怒。 不一会儿,骊姜进殿来。 她看起来神色镇定,先跪在殿前行了一礼:“臣妾参见太后。祝太后福如日月、寿比南山。参见王上,王后娘娘。” “哼!本宫可消受不起!说说你为什么推唐良人?”太后斥道。 “臣妾真的没有推她!臣妾” 骊姜刚要开口,马上被太后打断:“偏偏还是在本后的生辰宴会。真是扫兴!自从你进宫以来,整个后宫不得安生,我看你是看不得本后好过!”太后越说越气,抓起手边的青玉酒杯朝骊姜扔了过去。 “梆”的一声,那杯子正中砸在骊姜身上。她并没有闪躲,又叩了一首,抬起头倔强地说:“太后息怒。臣妾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