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碧波,漕船其上。
河风带着略有腥味的水气,拂在船栏旁玉身而立之人身上,如白玉滋水,更显温润。身后另一人缓缓走近。
“钟大人如此忧容难道是在想心上之人?”
钟承止自己都没发现没了平日的笑容:“成大人如此肯定难道是颇有经验?”又恢复了一贯面带微笑的神色转头对成渊说。
“看钟大人面色似乎一宿未睡,甚为疲倦。”成渊接道。
“不错,下官确是一宿未睡,昨晚实在被弄得疲倦。故不在此多陪成大人了,容下官进去补一下眠。”说完钟承止便进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知为何,钟承止与成渊从初次见面开始,两人对话互相总是淡淡地带一点挑衅。倒也并非钟承止故意,只是几日下来总是这样,竟习惯成自然了。不过虽然对话如此,但合作倒甚是顺利,两人不约而同都提出微服出行坐漕船南下简直不用商量。
钟承止依然有他形影不离的景曲,当然还有那只呱噪的平安。而成渊连个下人都没带。虽然一四品大官出行连个下人都不带实在奇怪,但放到成渊这人身上,感觉似乎又很正常了起来。
前几日得知钟承止是与成渊一起出行后,重涵赶紧地把李章明叫到家中来,细问关于成渊之事。
据李章明说,成渊身世已无可查起。幼时流浪在一个行老下做人力,被雇到李家。李章明的爹李云从无意中发现成渊既识字且有武功底子,性格成稳,完全不似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小孩子。问其家世又说不知,觉得可能是哪大家的孩子无意走散或被拐卖的,心生可怜,干脆赎买回来还了良籍。之后让成渊在李府里做点杂事并送进官学读,成渊自己一路童试、乡试、会试、殿试靠科举入朝。
李云从是刚正之人,从未在官路上给成渊直接的帮助。不过毕竟外人看来成渊还是李云从的门生,多少给其面子,之后也算是平步青云。现在不过二十六七,已是官及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和重熔并称为现在朝堂上的双虎少杰。
因为为官之前一直长居李府,于是与李章明幼年时也有五六年朝夕相处的时光,不过毕竟年岁差别较大,李章明与其情义上终不及重涵,但也算是亲密。这也是为何一有大案子,重涵就会去问李章明。一是成渊现在还时而会回李府也算是他老家看看,向李云从问些许意见。二是成渊本身和李章明关系就还不错,偶尔不忌讳的情况,成渊都会与李章明说,也从李章明处得知了不少重涵以及今年新科状元钟承止的一些事情。
成渊安排的漕船是一艘实际主运瓷器的船,比起一般的船要小一点但是较稳,内设也相对好一些,最上有几间过得去的房间给自己与钟承止住。
成渊是通过下面管漕运的官吏对京帮的人交代的此事,京帮船上的船工只知是上面有二位大官一成大人一钟大人要南下游玩避开眼线,故坐漕船,却不知为何要避开眼线。但等上船见了钟承止的容貌,都顿时自以为心中了然,只当是成渊避人知晓与娈宠出行逍遥快活再带着一侍卫,所以安排的两个房间,一大一小。只是不幸,大的是被钟承止与景曲占了,小的丢给成渊一人委屈。
南下至临安,虽然漕船只带了少许榷货,几乎空船而归,顺流下行比较快,但也要十来日。钟承止本想在船上与成渊好好谈谈案情,但是确实很困,先睡觉。结果刚进到房间坐倒床上,就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干什么呢!又想睡觉!怎么从重府出来还这么懒!有你这么就知道偷懒的吗!”平安不知何时进到房间又开始呱噪。
钟承止深深发觉这从重府出来了估计天天要被吵得够呛:
“不睡觉干嘛,这还有十几日才能到呢。”
“去找那个姓成的问下去年那事究竟是何情况,我们可不要白跑一趟,到底是不是一伙人干的。”
“你在京城呆了这么久也没看到还哪有鬼玉的,还能如何,不就只能别处看看了吗。别吵,让我睡觉。”钟承止说着躺到床上。
“你晚上都去干嘛了?!晚上不睡!白日睡!”
“你又不是不知我晚上在干嘛,很辛苦的。”钟承止翻身对着床的内面,背对平安。
“你……节操呢?节操呢!!?节……”平安一边说一边在钟承止身上到处扑腾。
咯——突然房门一声响,因为景曲不在房内,随时可能会要进来,钟承止并未锁门。此时进来的却不是景曲,而是成渊。
平安赶快收音,船舱没有窗户,于是平安只能扑腾到床边的凳子靠背沿上当自己是一只普通的小鸟儿,叽叽喳喳。
成渊进来,反手关了门,然后坐到床边,对着背对他躺着的钟承止说:
“为官想到还未与钟大人细致讨论过去年的案情,包括前些日子的竹松看一事,我从章明那听得钟大人的见解,顿时如醍醐灌顶,当时就生了与钟大人一起查案之心。没想如此凑巧,皇上竟请钟大人与为官同行,实在幸哉。”
钟承止动都懒得动:“这一路顺流而下到临安还有十多日日子,后面再谈不迟。今日就让下官好好休息补下精神,也好后面给成大人查案多出点能及之力。”
“也是,这一路还不知要与钟大人朝夕相处多少日子,钟大人也就不用与为官客气了,我们直呼其名你我相称即可,也方便微服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