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十一月初三,离婚期不过两日。因时南与靖宣地理存在很大差异,这两日里,时南送亲队大多有些不适,便连阿芙也偶有头晕目眩之感。倒是一直病恹恹的扶桑,在这一众没精打采的人中反倒成了特别,气色比在路上那段时日好了许多,饶是有风时,亦可偶尔出去走走。
到婚礼那日,阿芙尚未完全调整过来,随喜轿进宫途中,扶桑曾撩帘起来问:“阿芙,你若不适,便进来与我一同乘轿吧!”
但阿芙表示:“多谢公主,但主仆界限分明,尤在这大婚之日,乱不得!”
扶桑遂不再问。
等到宫门口,靖宣礼官将送亲队拦下,阿芙问:“不知大人此举,却是为何?”
礼官虚行一礼,却是对着密闭的轿帘:“启禀公主,依靖宣礼仪,帝后大婚,跨过宫门时当携手走过百尺红毯,寓百年好合之意,而今百尺红毯已铺好,烦请公主下轿吧!”
扶桑低唤阿芙一声。
阿芙侧身把耳凑到轿窗边上。
扶桑与她耳语两句,她点点头,施施然上前一步,扬声回:“公主的意思是,这百尺红毯之礼,便免了吧!”
在场众臣闻言,皆低声议论起来,唯前日传话的那位大人道:“公主殿下,微臣斗胆谏言,这祖宗定下的规矩,万不可轻易免除啊!”
阿芙问:“敢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旁边礼官立即道:“这是靖宣三朝老臣,位列言官之首,唤作俞成风!”
“俞大人说得在理!”阿芙有礼有节,“可我们公主也说了,今日皇帝未曾出现,纵是她愿下轿,又该执谁的手,和谁走这百尺红毯?”
俞成风噎住。后面跪着的武百官亦面面相觑。
阿芙又道:“那么俞大人以为,今日这婚,成还是不成?”
俞成风垂下眼去,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让出了路来。
阿芙清声唤一句:“起轿!”
落地的喜轿再被抬起,扶桑身子微晃,轿帘被风掀出一条缝来,她侧眼往外看了看,那叫做俞成风的老臣身形单薄,姿态沉稳,面上凝着隐隐的忧色,眼睛却很是矍铄。
婚礼过后,扶桑正式成为靖宣皇后,入主惠安宫。
一行人行至宫中,伺候夏侯临的姚安公公前来,说是夏侯临抱恙,今日恐不会过来。扶桑早已猜到,也未觉得有什么,兀自抱着兔子行至里间,嘱阿芙替她拆了头饰,却听姚公公又道:“这惠安宫久无人居住,终少些人气,皇后娘娘若是还未歇息,便先挑几个看得过眼的丫鬟先用着,赶明儿个皇上病好了,自会亲自来与娘娘赔不是!”
扶桑拨了拨怀里兔子,小声问:“你想要几个新人伺候么?”
兔子忽来了精神,一双耳朵竖得老高。
扶桑便道:“那便要吧!”
旋即起身,身着大红喜服到外面。姚公公一见她,眼睛登时睁得老大,扶桑偏开脸,阿芙问:“姚公公,皇后娘娘身上可有不妥?”
姚公公慌忙收回视线,慌忙道:“没有没有,是奴才失礼!”而后命一列丫鬟并排站到扶桑面前。
扶桑侧身在她们面前走过,都低着眉顺着眼,看起来都是精明乖巧的模样。
待走到了头,姚公公问:“娘娘可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