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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雨

天空泛起鱼肚白,于镜才踩着晨露回到家中。 一行人起得早,已在院子里斟茶闲聊,候着饭上桌。 将军府向来没那么多规矩讲究。乐于时幼时就好玩,天气刚一回暖,便连饭都不愿意好好吃,只嚷着要出去。一家子人拿她没办法,只好把饭桌搬到了院子里,陪着她一起。 自那之后,每当入了夏,所有人也就习惯在院子里用膳了。 看到已有半月之久未见的于镜,最高兴的当然要属小四。她带着晨起时颇为沙哑的嗓音兴奋地跑过去:“二哥,你今天居然这么早就收工了?” “你要说早也没什么问题。” “那,你今天这么晚才收工?” “……” “好啦,这些都不重要。”于遥搭上于镜的肩膀,“赶紧洗漱准备吃早餐吧。” “大哥呢?” “他今日带兵拉练,天还没亮就走了。” 吃饭期间乐于时也不安分,坐在于镜身边,时不时就要同他说几句悄悄话。 “我告诉你,现在有好多姑娘都喜欢阿遥呢,还说要嫁给他。我那天就亲眼目睹了。” “你才知道,我们家阿遥一向很抢手。” “是我孤陋寡闻了。” “你这搜集信息的能力也不行啊,六扇门竟然能忍到现在还没把你开除……” “我是捕快,不是锦衣卫。再说了,谁知道三哥居然那么受欢迎。” 旁边那人听不下去了,“你们俩说悄悄话也别这么大声好吗?我这可都听见了……” “咳咳,”乐于时清了清嗓子,刻意解释道,“我们这不是悄悄话,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夸你呢。” 遂又压低了嗓音凑到于镜耳边,“你们最近在查什么大案啊?” 于镜转头睨了她一眼,“你这是又听到什么风声了?” “前几日我正好撞见卢令亲自整理卷宗,还听见他说要去一趟北镇抚司。如果不是查什么大案,还用得着他?” “你这么会分析怎么没见你破个大案啊?” 乐于时不搭理他的嘲讽,“这么说,你们真的是在查什么大案子咯?” “你一个六扇门的人,少给我打听这些,听见没有?” “我不能听的事,卢令就能知道了?” “等你什么时候坐上他这个位置了,再来同我讨价还价也不迟。”说罢,便拿手指朝她脑壳来了一下。 乐于时摸摸自己被弹得发红的额头,嘴上还不忘犟两句,“你这指力用来对付我可惜了。” “哦,看来是还不太疼。不疼不长记性,”他对着两根手指哈了口气,“我再帮你加深一下?” 眼看斗不过于镜,小姑娘立马喊起来:“爹娘,你们看二哥,他又欺负我。” 乐其雨在一旁幸灾乐祸,“你明知阿镜嘴毒得很,次次都吵不过他,还要招惹他。” “好了好了,不闹了。”于章立马打圆场,“赶紧吃饭吧,今日你当差,一会儿就该迟到了。” 听到这话双方才偃旗息鼓、按兵不动,安分地吃起饭来。 饭后不久,来了场急切的瓢泼大雨。 自打过了立夏,天气就如同乐于时的脸,说变就变。于镜站在长廊内,望着远方空旷阴沉的天沉默无言。 走到屋门前,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跟在身后的家丁险些撞到了他身上。 “怎么了,二公子?” “昨日可有谁进过我房内?” “昨日……昨日四小姐来过,说是有东西一定要亲自给你。她放完东西就出来了,并未多做停留。” 自打当差之后,几乎没人会在于镜不在时进他屋内。他的差事涉及复杂,以免有些晦涩难明的情况,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为他营造了相对安全的距离。 自然,他便对屋内的异样尤为敏感。只不过听说是乐于时,他也就没再多想。 桌正中摆着朵粉色模样的荷花,走近一看是拿纸叠起来的。悉心展开,里面是她清秀挺拔的字迹。 硕大的“请帖”二字横在上方,下面写着: 《欲夏至日晚间同二哥共放荷灯。手此奉复,静候回谕。》 乍看这短短两句话是诚意满满的邀请,只是这纸上除此之外还写着句颇带威胁的批注。 “大哥和三哥都已经答应我了,那日休沐,别说你没时间。” 于镜看着字都能想象出她说这话时无赖的语气。他耐心地将帖子叠

好,盖上“知”字,想着晚些碰面时再还给她。 他打开一旁的小匣子,想着定是她拿来讨好的。里面是块儿成色碧绿的玉佩,瞧着像是和田玉。 这小妹手里稀奇古怪的珍宝是不少,但她也是真舍得下血本。 于镜拿起来,对着窗外微弱的光线比了比,玉佩透出忽明忽暗的图案来。 他眯了眯眼,以为是自己彻夜未眠,花了眼。点了根蜡烛,重新对着瞧了瞧,顿时一把将玉佩攥在手中。 这不可能是乐于时给他的东西。 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他的房间,留下这么个东西?此人又有何目的? 没来得及合眼,于镜就差人去叫了周行来。 外面的雨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下的愈发兴起。滴滴答答拍打着窗户,不由得增添些恼人的情绪。 周行匆忙赶来,身上沾了些雨珠,未免些许寒意。于镜替他倒了杯热茶,方才开口:“瞧瞧这玉佩吧。” 来人将茶杯推到一边,拿起玉佩仔细打量,才发现事态严重。 “这玉佩是从哪儿来的?” “今日我回府,它早已安然躺在我桌上。” “将军府守备森严,什么人能私自闯进来还不留一丝痕迹?” “正因如此,我才越发好奇,究竟是什么人送我的这等大礼。” “这东西放在您这儿,莫不是……”周行四周打量了一番,小心翼翼地压低嗓音,“莫不是想拉您下水?” 一旁的人轻轻摇头,“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怕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您的意思是?” 身为于镜的手下心腹,周行自然比一般人更懂他的内心所想。但这事情的复杂程度早已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今日他实在是猜不透。 “你先四处打听,查查这玉佩的由来。切记要你亲自去,此事务必保密。” “明白。” 打探消息对锦衣卫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不出半个时辰,周行便回来了。 “大人,此玉佩应是后街胭脂铺黄掌柜家的二小姐所丢,方才他们已经报官了。我听那描述,是这块玉佩错不了。” “既然如此,总能有些头绪。” “难不成,是黄家的人想拉您下马,所以栽赃陷害于您?” “若是要栽赃陷害,他们报官时就该有人里应外合地把我的罪行一并报上去,好让衙门的人第一时间上门搜查,把我捉了去。” 于镜起身走了几步,“黄掌柜经营胭脂生意,手底下的人当真能有如此通天的本领?” 周行点头附和,“这样的轻功,算上您,全京城恐怕也不过这个数。”说罢竖起四根手指伸到于镜的面前。 “再者,我区区一个副千户,拉我下马于他们有何益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们已经有所觉察。” “我们的行动如此隐蔽,绝不可能露出马脚。” “那今日之事又该如何解释?” 周行摇头。 “难道你就没想过……” 那边六扇门正为了块玉佩忙的里外团团转,相国府的人不但帮不上忙,还赶着来添乱。 来的是他们管家,满脸冒大汗,焦头烂额地说着相国大人养的猫不见了。不但想让卢令亲自去帮忙找,还想让他出个悬赏令。 名捕大人本打算让底下的小衙役去找就得了,那老管家说这是狮子猫,西域来的品种,宝贝得很。他着实无奈,只得暂时把杨舟割让出去处理这件“大案”了。 谁知那人还挑三拣四起来,说着什么男人去了会吓到猫的胡话,非要换个女的去。 全京城能找出的女捕快也就独一个。 乐于时千万个不愿意放下手中的案子,去管那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是那管家得了人便不撒手,她要是不去,怕不是整个六扇门都要被闹得天翻地覆了。 相府她并非未曾来过,但儿时的记忆早已久远模糊。 她带着手下几个人到时,全府上下都在“喵呜喵呜”地叫着,人人弯着腰低着头,不放过每一处缝隙。 见他们这般卖力,无暇搭理她,乐于时反而显得有些多余。 相国大人适时地出现让这出戏蒙上了些隆重的色彩。 “见过相国大人。” “乐捕快免礼。” “相国大人可否与我说说,您的猫是何时不见的,谁又是最后一个看见它的?”

“乐捕快不急,不如先坐下吃点点心,我再慢慢与你细说。” 乐于时一心急着赶回六扇门,哪有那般闲情逸致,“点心就不必了,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 “也罢。这猫一直是我在养。昨日晚上用完膳,我在房处理些公务,它一直睡在我的手边。而后我去院子里陪夫人散步,它也一路跟着我们。” “它的窝就在后院,后来不见它,我便以为它是去睡了。没想到今日始终没瞧见它的影子,这才反应过来它怕不是丢了。” “可否派人带我去瞧瞧它的窝?” “我带你去。” 乐于时仔细打量,未见有毒药残留,也无挣扎的痕迹。 “这狮子猫习性如何?” “这猫啊,自来熟得很,全府上下没有它认不出的人。但对外人,脾气也是相当差,所以有客来时从不放它出来。” 乐于时点点头,排除了外人所为的可能性。 若是留在府内,要么是府里的人动的手,要么就是藏在某个难以发现的角落里。 若是被它溜了出去,那这天大地大,只怕是大海捞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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