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琼琚和慕枕亭喝完酒,就手挽着手往酒楼下去。一红一白两抹身影走到街上。
慕枕亭见前方一阵骚乱,疑惑道:“那怎么了?”
宣琼琚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里围着一圈的百姓,好像有什么骚乱。她握住慕枕亭的手一紧:“走,过去看看。”
地上有个穿着单衣的少年瑟缩着,好像很冷的样子。
“有你这么狠心的哥哥吗?自己的亲弟弟,说不管就不管了?”
“他可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啊。”
“你不管,行。把你爹娘留下来的钱分给你弟弟一半,不然,他一个人怎么过日子啊?”
“你把钱全拿走了,他怎么办?不是张伯我说你……”
那少年一边发抖,眼神里满是茫然,好像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切。
他是个傻子。
宣琼琚走过去,扬声道:“这怎么回事儿?”
张伯指着一个戴着头巾的男人,气道:“这后生,他、他不老实!拿走了爹娘的全部家产,亲爹临死前,他答应了,把钱都给他,他养着弟弟,没想到,他爹两腿一蹬,他就翻了脸!把他的弟弟赶出去了。”
另一个妇女不忿道:“可怜他弟弟是个哑巴,又是个傻子。根本不能自己谋生。这他娘倒了几辈子的血霉,碰上这么个混账哥哥?!”
慕枕亭看到那个少年,想到了自己失散的哥哥,心里一酸,解下自己的白兔毛氅,给瑟瑟发抖的少年披上。
赶走弟弟的男人看到宣琼琚的烛螭派校服,他心里一紧,烛螭派的人来了!正想要哆哆嗦嗦往后退,宣琼琚已经持戟刺过去了。
男人吓得牙齿都在打颤:“别听这群老不死的瞎胡说,我没把钱——”
慕枕亭刚要拦住宣琼琚别冲动,宣琼琚已经把长戟刺过去了。
慕枕亭忽然想起,阿香曾经给她讲过,在蜀中,她阿姐一言不合就刺死了一个不赡养老娘的儿子。
见鲜血溅到宣琼琚的白雪一样的面颊上,慕枕亭眉心一蹙,取出半块手帕,给她擦着血。
男人没有被刺中要害,刺中右腿,正在杀猪一样地叫唤。
“那……那姑娘的动作真快,看都没看清,就扎出一个血窟窿。”
“呸,罪有应得!”
“我看啊,他这下半辈子,都要躺在床上了……”
少年披着慕枕亭的冬氅,觉得暖和了一点,就嘻嘻笑起来。面目呆憨,果真是个傻子。
宣琼琚淡淡道:“你跟我走。”
少年不明所以,以为宣琼琚不是好人,并不敢跟她走,只是睁着一双受惊小鹿一样的眼睛。
慕枕亭把他扶起来,给他拍了拍尘土:“我们不会害你的。走吧,你总不能一辈子流浪啊。”
宣琼琚和慕枕亭把少年带到烛螭派分坛。宣琼琚把他托付给一个需要人伺候的长老,让他当小厮留在烛螭派,好歹有一个去处,不必挨饿受冻。
安排完了之后,两个人回到紫川派,见到檀风和玉生香。
玉生香听说了这桩事,笑了:“阿姐,三年过去了,你变了。”
虽然行事还是刚猛直接,但是你学会瞻前顾后了。知道给那个少年安排住处,处理事情有始有终。
宣琼琚坐在熏炉前,伸手烤着火:“我哪里变了?”
慕枕亭的冬氅脱给了那少年,眼下手被冻得冰凉。玉生香牵过她的手,放在熏炉前暖着:“你当初给蜀中的老婆婆玉佩,可是一点都不顾忌后果的。现在,你成熟了。”
宣琼琚想起当初自己在蜀中的行事,也暗自觉得,当时的自己不顾及后果。
人活着,总要慢慢成熟的。
过了几日,温珑陵和叶弥邀请她们四个到温家分坛吃火锅。
六个人坐在亭子里,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一口大锅,咕嘟嘟冒着热气。
玉生香和温珑陵靠着坐,原本他们两个的凳子隔得很远,谁知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不知不觉就蹭到了一起去。
宣琼琚看着亭子外的细雪,心想,北方比南方冷多了:“咱们为什么不进屋吃?”
叶弥道:“进屋吃,闷得慌。”
温珑陵指了指飞雪:“对着雪花涮羊肉,有意境。”
宣琼琚无奈地看一眼温珑陵:“我看你是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