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风雪夜。
夜色如墨,雪风料峭。
远处,有灯如点豆,昏暗朦胧,在这雪域平原上忽明忽闪,恰如这阴暗的天气,让人觉得内心堵得慌。
有一种虫子,生活在雪域数尺深之下,名叫盲虫。它们天生便没有眼睛,也没有嘴巴,谁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曾经有人兴之所至,捉一二只回舍查研,却只隔几个小时,便四肢僵硬而眠。
但这种盲虫,又十分稀缺,坊市上供不应求,最大的原因便是这小小的虫身内蕴含着的血液能够治百病、愈百毒。
此刻,这风雪交织的夜里,某团暗影忽而飘摇,最终化作一道人影,立在这冰天雪地中,眸子望着那灯火,摇曳着的目光深处,无喜无悲,像是僵眠了的盲虫。
噼啪~!
闪电横空,暴雷如钟。那一刹那的光芒照亮了人影的侧脸:阴暗。似是行走在光明与黑暗之间,如这忽明忽暗的夜色。顺着望过去,能够看到人影眸子望着的前方,是一片废墟之地。
手掌握紧又松开,一只只虫子的尸体如砂砾般滑落,落在雪地,溅起的雪花飞扬,又很快被夜色淹没。
他转身,恰电闪雷鸣,露出一张坚毅的面容。平心而论,剑眉星目,一头长飞扬,如那故事中的翩翩美少年。可现实里,却有些狼狈的味道了,右脸侧有着一道淤青,形似盘踞在阴暗中的狰狞毒蛇,空气无端变得肃杀。青色的剑柄隐露在梢隙间,少年抿了抿嘴,右手握住剑柄,眼神中的空茫仿佛消散了些许,重新有了光彩,虽是那样淡,但却如同这雪夜中那点豆灯火,不使这寒冷更加刺入人心。
放开剑柄,双手垂下,他不再驻足,身影在夜色中闪落,兔起鹘落般,消失在雪夜深处。
闪电和暴雷像是拷打着地狱的亡灵,一声比一声急,风雪萧萧。
夜更深,闪电雷鸣散去,下了不知多久的雪似是有些疲惫,渐渐小了,风也开始变得无声。忽暗忽明的灯火愈加旺盛,这风雪熄不灭的灯火如一朵朵妖艳的血色玫瑰,绽放在这寂寞的雪夜,孤独而凛然。
一股血腥味吸引了生活在这片雪域上面的野兽,一声声闻见血肉的原始嚎叫渐次响起,竟也不比那雷鸣滚滚弱了多少气势。
皎洁月如是撕裂黑暗的光明使者,明媚而温暖,至少对在某个未知的雪地里行走的少年人来说,是如此。月色笼罩下的雪地上,触目惊心的尸体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已经干涸的血溶在雪里,渐渐变得不分彼此,唯有那些半截埋葬在雪中的残肢,仿佛在控诉那段血腥的片段。即便支离破碎,也不遗忘。
这是最深沉的记忆,怎能忘。
时至大汉历一零零一年七月,不知从哪个角落开始有着这样的传闻:蛰伏三百年之久的魔宗巨擎——始魔宫再次迎来了它的主人。于是,平静多年的王朝,暗流始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