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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锦绣蹉跎

都柯装听不懂,厚着脸皮,姿态谦卑地说:“齐王明鉴,齐楚盟好是历来的传统。之前楚国与秦国的暂时结盟不过是秦国一些奸猾之人的挑拨。我们楚国上下本来都是心向着大齐的。不过外臣倒是有一事不明白,还请齐王赐教。” 这话说得奇怪,齐王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先生有话请直说吧。” “外臣向来觉得王上是少有的仁君雄主,只是不知齐王是如此无私利人,一心为秦国利好而不顾损害齐国的利益。”都柯捋捋胡子。 坐在齐王旁边的王后接话问道:“先生这是怎么说?” 他向上首的齐后拱拱手,不紧不慢地说:“此次四国联合攻楚,已经占了东边方城、西北武关一线的数座城池。然而方城一带在韩楚边境,武关更是秦国独占,楚国失去这些土地,只会扩大韩国和秦国的版图罢了。齐国能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呢?” 都柯向着齐王微微躬身,言辞恳切地继续说道:“当今天下,齐、秦雄踞东西,如果秦国强大了,那就等同齐国削弱了。‘阙齐以利秦’,齐王这如何不是无私呢?” 齐王听了这话,怒气浮面。他向都柯冷冷地说道:“寡人竟不知在楚人眼里本王如此愚蠢,轻易让他国戏耍吗?” 都柯连忙说:“外臣不敢。齐王当然是耳聪目明,英明决断。外臣也正是因此才敢来向王上妄言。” 齐王冷冷地说道:“竟不知先生如此辩才。” 下首一直静默不语的太子田恒向都柯问道:“敢问先生,如果齐国和楚恢复结盟,对我齐国又有什么利好呢?” “楚国愿意将吴地与齐国接壤的六城送与齐国,以表诚意。希望两国永结盟好,贵国能马上退兵,不再插手。”都柯赶忙接道。 齐王听了冷笑一声,仰着头瞪了楚使一眼,斥道:“楚王倒是舍得。当我齐人同你们楚人一样,也是朝三暮四,唯利是图吗?区区六座城池,就想让齐国背叛盟军?做梦。” “齐王殿下!这话说得未免也太苛刻了!我楚国眼下虽陷于战局,却也不是任人践踏的无依小国。”都柯沉声道。 王后看了一眼齐王,向着都柯和气地说:“都柯先生,我早就听稷下学宫的饱学之士们称赞先生大才,忠心谋国。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需斟酌。” “先生请先回驿馆休息,也尝尝我们临淄名厨的手艺。”王后说道。 “楚国诚心友善,盟好条件都可以商议,还望齐王和王后三思。” 齐王面带不豫,摆了摆手。都柯无奈,只好退下。 太子田恒伸手作请的姿态说道:“我送先生出宫。” 等楚使随着太子走了,齐王屏退宫人,一扫之前的怒色,心平气和地问王后:“此次楚使来访,王后怎么看?” 王后姓钟离,单名一个衍字,她家是齐国贵族,但是身为女子,并无爵位可继。十几年前,她曾在稷下学宫辩倒数名以才学著称的稷下先生,从而在齐国才名远播。齐王田建听说这个奇女子的事情,将当时已经三十多岁的钟离衍请进宫来,不久就从平民直接立为了王后。 列国都传,齐王昏了头,娶了一个身材臃肿、面目丑陋的老妇。虽然有一些士人以此作为齐王求贤而不重色的证据,更多的人则嗤之以鼻,暗笑齐王不是作秀就是真的疯了。 齐王自从立钟离衍为王后以后,常常问政于她。齐宫都默认这位王后与其说是齐王的妻子,不如说是齐国的“齐宫”丞相。 钟离王后年近五十,生得面阔颌方,眉目细长清秀,不能说貌美,但是若说丑陋实在是言过其实。她此刻正眉头微皱思索着。 “王上,妾以为,此时与秦国断交十分不妥。” “齐国和秦国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地缘上并不接壤。对秦国只需要以制衡、削弱为主。齐国真正的威胁是楚国。自从吞并了越国之后,这楚国就变得越发强大骄纵。他们又一直有图谋中原的野心,今天给我们几座城池,他日必定寻机夺回去。” 齐王神色凝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中深以为然。 王后继续说道:“而且天下都知道四国联盟是出于道义讨伐楚国。现在才初有成效。如果咱们齐国只为了几座边陲城池和秦国翻了脸,就在道义上不占理,在实际上也没得多少利益。因此不能这样做。” 齐王接着她的话说:“如果咱们此时撤军,那才是‘阙齐以利楚’,倒不如继续推波助澜,以观后效。” 另一边,太子田恒在驿馆接待了楚使都柯,都柯探听了太子的态度,以为还有周旋的机会,心中不住盘算。 秦国,咸阳宫内。 秦宫的冷宫被划在在东南角的一片破败的低矮宫室之间,旁边就是杂物所

和仓。 领路的宫人一言不发,将骊姜带到其中一处屋子,等她一进去,宫人就转身出去,并关上了门。门被从外面被锁上,骊姜听到木头和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由得叹了口气。 院子十分狭小却很空旷,院墙高耸,除了头顶四四方方的天,什么也看不到。相比起高墙,屋子实在是矮得可怜。 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低头走进屋去,地面也是和院子里一样的夯土。门框四角都结了蛛网。屋子一侧靠墙放了一架矮床,上面铺着草席,满是灰土。此外,屋子里只有一个竹架子,架子上层放着简单的陶碗和陶罐,下层放了叠好的布衾。 骊姜环顾四周,屋里再没有其他。 她不由得又叹口气。想了想,还是去打了水,打扫了一番。 晚饭有人送来,是一些简单的羹饭。她也一如平常地吃了。 这样折腾了半天,天黑了。像蜡烛这种奢侈的东西,冷宫里是没有的,骊姜就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摸着黑和衣睡下了。 其实之前在乐府,虽然也是简朴,但是起码干净整洁,和小姐妹们热热闹闹。要说她经历过比这里环境更苦的,也只有从西柔逃亡去燕国的路上了。想到这些,她又想起了当初的公子则。 这几个月以来,骊姜早就明白了公子则和秦王终究是两个人。她与公子则只是萍水相逢,她与秦王她觉得这偌大的秦宫,她能存在的空间只有秦王和太后两双手掌的缝隙里。在这夹缝里,秦王的宠爱,到底能不能抵得过太后的怨气呢? 她一会儿想起在逃亡路上的事情,一会儿想起在山里的事情,甚至这几个月来的许多细节也浮上心头。越想越睡不着,躺在硬邦邦的席子上辗转,盯着黑漆漆的房顶出神。 就这样胡思乱想到了半夜里,迷迷糊糊间她做起奇怪的梦来,甚至怀疑起自己到底身处哪里。她甚至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边飞快地跑来跑去。 !有什么东西! !!!老鼠! 骊姜突然清醒了! 她来不及细想就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屋子。 尖叫着跑到院子中间,不由得吓得哭出来,她感觉从头皮到脚趾都在发麻。 从小到大她最怕老鼠。这和富贵还是贫贱的生活无关,她还从来没有一个人面对老鼠的。哪里想到在一个陌生的屋子第一天就遇上这种事情。不由得十分无助。 尖叫声引得外间一队巡逻的护卫闻声赶来。两个护卫打开门,举着火把进院子里看了一圈,出声询问:“怎么了?这大半夜的?” 骊姜见有人来,急忙给他们指:“救命!屋子里有老鼠!” 其中一个护卫听了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另一个也嗤笑一声,扫了骊姜一眼。两人也不去屋子里查看,转身出去了。 “哎?你们怎么走了?我说的是真的。”她跟着跑去门口,木门在面前关上,门外又是落锁的声音。她用拳头砸砸门,却只听到外面七七八八的嘲笑声。骊姜咬唇停下敲门的手,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不由得落下泪来。 霎时间,进宫以来的种种委曲求全都涌上了心头,骊姜靠着门崩溃地大哭起来。 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哭得快要喘不上气来。现在她只想逃离出这个小屋子,逃离出这座令人窒息的庞大宫殿。 等哭累了,只剩下骊姜站在院子里,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紧绷着神经,借着半夜月光的微亮不断地在原地转圈,生怕老鼠从哪里冲出来。这样站了半天,又不敢回屋,她只好坐在院子里的井边上,小心地缩起腿来。 本来就折腾了一天,到了后半夜,骊姜开始困得头疼,可是又不敢睡,头一点一点地坐在井边。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 骊姜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探头查看。她把整个屋子看了数遍,连墙上的每一道一道缝都看了个清楚,终于心一横,躺回草席上。因为实在太困,她几乎是合上眼就睡着了。 一直到了中午,骊姜听到破木门“吱呀”一声。送饭的人又送来和昨天一摸一样的羹饭。 她并没有动送来的饭。 不是嫌弃饭食,骊姜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乱糟糟的,牙也隐隐的疼,从左侧的牙龈一直连着额角,一跳一跳地疼。好像有一条线,一直拽着自己的脑子,让自己不要去想,又不能不想。可是该想什么她却并不知道。 没想到下午,卫常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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