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长坂坡这出戏吗?”
“听........没有,师父。”
“那你.....回去听听吧。”
“都是烂熟的故事了,还听什么......”
“不是听人唱词,而是听那乐倌儿们的琴。”
“尤其是那口技者的两声。”皇甫遥望着不远处大笑不止的呼里达昂,他轻声唱道。
“赵子龙......赵子龙.....”
“呼!哈!”(黎允—《赵子龙》)
“唉......不是这个味儿啊。”
他似乎是在笑着。
“赵子龙......赵子龙.....”
“呼!哈!”
“呼哈呼!”
“呀!”
“哈!”
“呀呀呀呀哈!”
他一边唱着,一边将头上的斗笠盔摘下,然后朝着李赤骑怀中就是一抛。
李赤骑慌忙接住,他抬起头来那一眼,看见了皇甫遥略微翘起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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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云覆雨的人便在顺天府的二月翻起了一阵大雪。
太宗皇帝本是那棋局外观棋的人,到最后还是一声大哭,哭成这盘两个棋手串通起来的脏局。
武桂那张脸,那张满是鼻涕与泪痕的老脸,似乎忘了半年前德胜门外满朝百官大送镇国公爷西去时那张得意又庆幸的脸。
“.......”
太宗皇帝无限的沉默,台阶而下的满朝武直到吹曲子的乐倌儿,都是连屁都放不出来的。
“反了!都反了!”突然,太宗皇帝一脚踹翻了面前盛满了瓜果肉蔬的案桌,银壶之中的御酒毫不留情的被打翻在地,那清咧的酒香随着冷风从太宗皇帝的背后吹起,却淹没在台下诸臣满心满底的惶恐与冷汗之中。
太宗皇帝一时失神,竟然一屁股坐在染上汤汁的台阶之上,低着头,头上的龙冠被刚才那一下暴起弄偏了束绳,略有些颓废的歪在头顶。
“......蛮子.....蛮子打到哪儿了......”
那声音冷得听见一声便透进了骨头缝里,武桂这才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满嗓子都混着唾沫:
“蛮子.....蛮子一连夺下黄海雁门两关,破了肃州卫,先头三千轻骑兵已经镇夷所外,平南山以西皆丧十五胡之手!”
颤抖着将早就不堪乐观的战况如实说出,而此刻距离武桂所说的这一战况....
“陛下.....战报所属日期是十日之前,微臣.....微臣想着,这镇夷所怕是早就凶多吉少,十五胡的....十五胡的大军恐怕早就抵达张掖城下......”
武桂说罢,偷摸着从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缝隙之间,瞄了一眼坐在最上面,而此刻正低着头,看不清眼色的太宗皇帝。
可他这一眼,正巧着太宗皇帝抬起头来,他那张苍白至极的脸上满是怒火,而那本是震惊甚至有些慌张的表情被压抑的很好,除了那相当不听话的嘴角和略颤抖的双手。
“咳!”
“咳咳咳!!”突然,一口鲜血狠狠的被咳了出来,太宗皇帝一时恍惚,竟然朝着身后的龙纹雕砖倒了过去。
“陛下!”
“陛下!”
两声大呼,皇甫遥先是一步迈步上前,抱住了堪堪朝后倒去的太宗皇帝,而蓝玉刚刚起身,便看见这一幕,只好自个也走到台阶之上,两眼紧张的看着太宗皇帝紧闭的双眼。
“朕......朕没事.....”
太宗皇帝紧咬着牙关,将本来已经漫道嗓子口的那口鲜血给活生生的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