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残月如钩,发着清冷的光,淡淡地照向大地。
一家客栈里,灵慧刚刚讲完知道的一切,萧笑没有发问,也没有惊呼,他竟能面不改色地冷青静地听完这一切。
灵慧看向萧笑,萧笑一脸沉思,“你为什么不话?”
萧笑不由笑了,“讲什么?”
“你怎么看这件事?”灵慧有些恼意道:“我把如此重要的事讲给你听,当然是请你帮我分析一下。”
萧笑看向窗外,他缓缓道:“你大哥被人服了,他一定想办法促成和谷青平,先做的一件事,就是让他们见上一面。能够让你大哥改变的人,除了柯柔,我想不到第二个。”
灵慧眸子转了转,“柯柔要重伤谷青平,其实是迫三姐真情流露是不是?那么,他们是合谋了?”
萧笑摇头道:“合谋倒未必,目的却是一致的。柯柔是一个好女孩,只怕如此下去,你大哥要错失了。”
灵慧笑道:“我们可以帮他们呀。”
萧笑看向灵慧,笑道:“柯柔并不比你、我笨,我们怎么设计她入圈套?她形踪不定,你又如何找她?”
灵慧扮个鬼脸,“好吧,先不管这件事。那么,如果要促成三姐与谷青平,姐夫怎么办?他能接受玲、珑不是自己骨肉的事实吗?”
是啊,段长风已太不幸,他从未因自己的不幸而消沉,不论是七年的苦苦追寻还是三年来的强颜欢笑,他不想别人为他担忧。他始终是温和有礼的,他不爱却极温柔体贴,管楚湘竹的出现让他一时感情失控,终他还是选择了妻儿。
段长风默许了萧笑的荒唐,为了友人他千里赶赴紫竹林。他依旧是侠义多情的。
萧笑不得承认:段长风忍耐力是超乎常人的。他深吸一口气,眼前浮现出紫竹林那一幕,耳边回荡起段长风的话:“一件旧事而已。”“有些事,不明白,比明白好。”他眼中一掠而过的让人来不及抓住的神色。
段长风能接受玲、珑不是自己骨肉的事实吗?
萧笑低声道:“他知道的,他一定知道。”
段长风知道吗?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萧笑苦笑:段长风,你好伟大!
灵慧追问道:“谁知道?知道什么?”
萧笑沉声道:“你的姐夫,段长风,他早已知道是身怀有孕而嫁。”他的心有些痛,为段长风。
“你……”灵慧惊跳起来,她艰涩而不可置信地重复:“姐夫知道三姐是身怀有孕而嫁?”想到三年来段长风对玲珑心力地呵护、宠爱,灵慧不由跌坐到椅子上。
萧笑沉重地点点头。
“不可能的,不可能!”灵慧忽然想哭,“那么,这一切与他不是太残忍了吗?”
萧笑苦笑,他除了苦笑还能讲什么?如果离开,而段长风与楚湘竹不能解开心结,依旧为齐天阳、卫娇红的死而痛苦,那么,他何去何从?
段长风,你能依旧接受这打击吗?
柯柔,你考虑过后果吗?
长虹剑庄外,后山竹林,有人正吹竹笛。
笛声清幽空远,轻灵空幻,吹笛的人倚竹而立。
“柯柔,你的笛声总是让人如此放开胸怀,如此轻松!”段长风坐竹屋前,望着对方的女孩子,听着空灵的笛声,“有一些禅韵。”
“铁绝决定去追求美好未来。”柯柔取下叶笛,淡淡道:“这个世上不会再有铁绝,他消失得犹如他来时一般神秘。”
“你如何服他的?”段长风不由笑道:“他肯听吗?不再杀你了?”
柯柔叹道:“是她自己服自己的。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她看向段长风,“你总往后山跑,不怕起疑心吗?”
一想到妻子,段长风不由苦笑道:“这些日子,神情恍惚,我刚刚劝她休息,她睡着了。”
柯柔轻轻笑道:“这大白天的,也不是睡觉的时间,她心里有事,睡得着才怪。”
段长风默然,他拿了剑,拔剑出鞘,柯柔忙夺了过来笑道:“又要舞断肠剑了?你铙了我吧,我唱支歌给你听好了。”
竹涛阵阵,风送花香,柯柔以剑击竹而歌:
“风儿轻轻吹云儿悠悠飞莫让愁情锁上眉
花儿艳艳红竹叶青青翠莫让痴情空相对
是多情是无情?心事诉与何人听?
为谁消得人憔悴?为谁相思漫天飞?为谁悲喜为谁泪
天不老情难绝莫教红颜空等白了头”。
段长风不由笑道:“听你的歌,虽不断肠,却很伤情。”
“无情何来伤情?”柯柔淡淡道:“多情似无情,你情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