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鬼阴山远处百里之外的某个树林,一群苗人们已经开始安营扎寨,这离颜韶卿跟着石长老一行赶路,已经过了两天。
此刻颜韶卿正坐在一棵树下,迎着月光抚弄着放在腿上的琴弦,音符断连,调不成曲,只能勉强发出一个个不算刺耳的声响。
“韶卿哥哥…”一声叫唤,颜韶卿停下指尖的波动,抬头看见赵灵儿用荷叶包着几块烤熟的兔肉走到面前,俯身道:“吃饭了,刚刚石长老他们打来一些野味,我给你送一点来…”
“谢谢你…”颜韶卿微微一笑伸手接过,躺在怀中熟睡的苏媚像是闻到了兔肉的味道,不禁睁开了眼睛,颜韶卿将一块肉放到了它的嘴边,随后对赵灵儿道:“我给你开的药你按时服用了么?”
“嗯,我已经喝了…”赵灵儿点了点头,背靠着树坐在颜韶卿身旁。
颜韶卿道:“…我看这样吧,长时间走山路对你身体不好,等到了下个城镇,我让石长老他们给你安排一顶轿子…”
赵灵儿道:“不用那么麻烦了吧,这点路灵儿还受的住…坐轿子还要让别人抬,那别人不是很辛苦?”
颜韶卿摇头道:“不成!我说过这样对你的身子不好,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先为别人考虑,你难道就不为自己想想么?如果你怕别人累,不想坐轿子!那从明天开始,我亲自背你赶路!”
“韶卿哥哥…”看着颜韶卿眼中的坚决,赵灵儿眼角一酸,道:“韶卿哥哥…你,你为什么对灵儿这么好?其实你不用为了我,这样不值得…也不应该服食石长老的蛊毒的,这样吧!我现在就让石长老给你解药,你马上离开!”
“就算你把解药给我,我也不会吃的!我既然说过会保护你,我就一定会做到!我做出的决定,就不会再反悔…”颜韶卿伸手拉住了想要起身的赵灵儿,道:“你问我为什么对你好,原因就是我想对你好,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可以衡量…我心底已经将你看成了我的妹妹,试问天下有哪个哥哥,丢弃自己妹妹一个人不管不问的!灵儿,在抵达苗疆的这段时间里,让我陪着你好么?”
赵灵儿泪眼朦胧的看着颜韶卿,一时泪不成声:“我…我…”
颜韶卿撕开一块兔肉,送到赵灵儿嘴边,道:“好了,别哭了…都快当娘的人了,等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你还这样,会被笑话的,来…你还没吃饭吧,正好陪我一起吃吧,别饿着自己…”
“嗯…”
看着赵灵儿慢慢将肉咽下,颜韶卿温柔一笑,轻轻触动了一下琴弦,赵灵儿拭去眼角的泪水,看着颜韶卿怀中的古琴,道:“韶卿哥哥…这琴是你的么?平时怎么没见你弹过?”
颜韶卿道:“我哪会弹什么琴啊,君子六艺,礼、乐、射、御、、数…我也只不过看过几本而已,这时拿出来,只是闲的无聊罢了,你要是觉得烦的话,我不弹了了…”
赵灵儿摇头道:“不,没有…这样吧韶卿哥哥,小时候我在水月宫里,师父教过灵儿弹琴,灵儿教你好不好?”
颜韶卿道:“哦,这倒新趣~,也好…反正闲来无事,还请赵先生指点学生一二…”
“噗~”见颜韶卿正经八本的拱手行礼,赵灵儿破涕一笑,拉起颜韶卿的手,将其放在琴弦上,“来…手放这里,姿势要这样弹…”
“……”此刻在远处,看着树下两人的石长老,微微一阵沉默,他身后的一个苗人随从道:“长老,要不要将公主殿下叫回来?”
“不必了…”石长老摇了摇头道:“公主这两天,看起来都闷闷不乐,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公主殿下笑,就让他们去吧…反正那小子服了我的蛊跑不掉的,你们也别去打扰他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赶了一天的路,大家也累了…”
“是!”
……
半个时辰过后…林中传来袅袅琴音,随着颜韶卿手中抚过琴弦,每个音符都十分清晰,透着一丝灵动,一曲终了颜韶卿抬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听,想笑你就笑吧…”
赵灵儿摇头道:“没有,我是惊讶韶卿哥哥你学的真快,灵儿那时可是学了好久,都没弹得和韶卿哥哥你这样好,上次学炎咒也是,你一下子就学会了,韶卿哥哥你真厉害…”
‘这戒指还真是神奇,除去武学的功能不说,简直是一台超级学习机…’颜韶卿看着自己杂艺栏中多出的琴艺技能,心中喃喃。
赵灵儿看着颜韶卿问道:“韶卿哥哥,你刚刚弹得是什么曲子啊?真好听…”
颜韶卿回答道:“刚刚我弹的曲名叫做‘一夕流芳’,我曾经听过一次…不知不觉就弹了出来…”(仙五)
“是说夕阳日落,将逝的那一瞬间,流传千百年的意思么…”赵灵儿语中喃喃,抬头望着天空的明月道:“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东西,在消失的那一刹那,都能成为永恒…”
颜韶卿:“灵儿,你…”
赵灵儿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有感而发,韶卿哥哥你别在意…这曲子你教灵儿弹好么?”
颜韶卿看了眼赵灵儿,微微合目,道:“…其实在我心目中,真正的永恒岂是只有韶华白首,一瞬千年?…一夕流芳,只不过是人将所有的东西想的太过美好罢了,不管你活着的时候多灿烂,多耀眼,死后也不过是一抛黄土,失去的就只有失去,永远不可能重现,只有拥有能保留的,才是最美好的…”
见赵灵儿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颜韶卿轻轻摇了摇头,拿出一件外衣披在她的肩上,道:“不早了,回帐篷里睡吧,外面天气凉…”
赵灵儿起身道:“那韶卿哥哥你也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