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临近子时光景,东宫海棠房后的厢房门前却乱作一团。
那魏家庶女鬓发湿濡、面颊绯红,赤|裸白腻的胸前只挂着一件绣花小衣,身下胡乱围着裙裾,汗水都还未曾干涸。
一旁的沈止更是只披着一件中衣,他满头大汗,眼里尚有未退欲|色,令赶到此处的容妤和三公主自是骇然失色。
沈戮正站在这对男女面前,见她们二人来了,冷脸一句:“怎惊扰了你们?还是回去吧,休要见这污浊下作的脏眼事。”
容妤满面惊恐,她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沈止和魏家庶女,皆是衣衫不整、面色潮红,自是不打自招了。
沈止像是这会儿才清醒了一些似的,他抬头看向容妤,喃声唤着:“妤、妤儿……?”再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女子,他困惑地皱起眉头,似乎不懂为何会是这般情形。
魏家庶女全身打颤,她眼神迷离,尚且没有搞清楚事态一般。
倒是魏朝麟急匆匆地冲来,他本是要回去府上的,可出宫之前,陈最留下他在此过夜,理由是长兄如父,好歹也要等到庶妹相安无事后才可离开。
结果竟没想到会出了这等丢人现眼的丑事,魏朝麟上来就是一个耳光打在妹妹脸上,大喝一声:“贱|货!”
这一掌的力道重极,魏家庶女鼻子、嘴角都流出血迹,魏朝麟还要再打,侍卫忙将他拉开,陈最喝道:“魏都尉,太子面前岂能失态?”
魏朝麟惊醒过来,吓得“扑通”一声跪地,看了看沈戮,又看了看容妤,痛心疾首道:“太子殿下,南殿夫人,卑职断不会料到出了这等败坏魏家名声之事,还请殿下准许卑职将妹妹带回府上家规处置!”
“家规?”沈戮冷笑一声,“魏都尉,你似乎还不清楚事态的严重——”说罢,他命陈最道:“同魏都尉描述一番方才见到的光景。”
陈最恭敬俯首,向前几步站在众人中间,一字一句道:“原本属下是随太子来此处见魏家庶女的,只是站在门外便听到屋内淫|声|糜|糜,太子命属下推开房门一探究竟,谁曾想会见到妾室魏氏正与南殿侯爷苟|合床榻——”
容妤闻言,身形一晃,她神色慌乱地去看沈止,他极为迷茫地听着陈最说下去:“潮热扑面而来,定是已经云|雨了许久,属下虽惊恐不已,但还是要顾及太子颜面而上前去将二人分开,奈何这一对奸|夫|淫|妇难舍难分,要不是侍卫人数众多,真怕还无法将他们拆开了。”
话到此处,众人面色各异,满院子宫女与侍女都不敢作声。
容妤脸色惨白如纸,三公主眼里竟是有些愤怒,沈止、魏家庶女也终于醒了神一般,他们看向彼此,当即惊慌无措。
沈戮绷紧了下颚,他眼神阴鸷,神色沉冷,从齿缝里渗出怒到极致的话语:“一个是我的皇兄,一个是我的妾室,二人却视我为无物,当真是罪该万死。”
一听这话,容妤心惊肉跳,刚想开口求情,没想到三公主已抢先她一步冲到沈戮面前恳请道:“七弟!使不得!此事非同小可,他再不济也是你皇兄,断不能六亲不认!”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兄所犯可是与太子妾室通奸一罪——”沈戮漠然地盯着三公主,“三姐,难道你要我将此事隐瞒父皇与太后吗?”
三公主踌躇起来,她被沈戮问得哑口无言,直到容妤鼓足勇气站出来,她对沈戮作揖后,垂首道:“殿下,臣妇斗胆为侯爷求情,此事定有误会,还请殿下明察。”
沈戮冷眼看向跪地的沈止与魏家庶女,只道:“证据确凿,如何再查?”
容妤紧皱眉头,她想起上一次在南殿得梅香一事,沈止也是这般莫名其妙地中了计,而此次要比那一遭更为严峻,已不再是男女之间的情事,而是变成染指太子之妾了。
但容妤仍旧是不肯死心,她低眉垂眼地求起了沈戮:“殿下,请看在你与侯爷是手足的情面上,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戮的目光落到沈止身上,抬了抬下颚,准他开口。
奈何沈止也是一头雾水,他能说出的只有:“臣……臣以为房中的是臣的妻子……竟不曾想会是……”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不仅是魏家庶女全身颤抖,连容妤也心口一悸。
魏朝麟更是瘫坐在地,直念着完了,完了,魏家当真是要毁在这卑贱的庶女手上了……
而沈戮眼神锋利,他抿了抿唇,对陈最令道:“将他们押下去。”
陈最得令招办,指使侍卫将沈止与魏家庶女带走。
容妤担忧地望着沈止踉跄离去的背影,再一转头,沈戮欲走,三公主紧追不放,但沈戮态度坚决,竟是不准三公主再多说一句。
容妤走去三公主身边,她心慌意乱,亦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听见三公主梦呓般地嘟囔着:“父皇本就不喜欢五弟的,闹出这等伤天害理的大事,父皇一定不会轻易饶了五弟……”
容妤大惊,她声音颤抖地对三公主道:“三姐,你……你要救救沈止!”
三公主无奈地看向容妤,她想了想,心生一出险计,凝视容妤道:“你若是敢做的话,五弟可能还会有活路。”
容妤皱起眉头,三公主直接说出:“去找太后。”
容妤脸色一变,似有犹疑地别开脸,三公主却道:“当初你与沈止的婚事是太后做的主,你若诚心去求,太后也许会出手相助。”
“只怕太子会记恨于此。”容妤觉得这绝非妙计,“三姐,眼下是太子握着我夫君的命脉,又怎能做令他厌弃之事?”
“被他厌弃,和救你夫君,哪个更重?”
容妤从未像如今这般挣扎,可箭已上弦,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