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援的官兵都是栾国章所率领的官兵精锐。
当初,刘调羹跟栾国章等人自从贼军再来的时候,就曾做过判断。在他们看来,贼兵所攻的重点,必定是在城门附近,毕竟只有打开了城门,贼兵才能攻入武昌。
故而,他们一切的布局都是围绕这一点来进行,以栾国章为首的官军仅剩的主力,全部布防在贼兵最有可能进攻的西城门处。
其他诸如刘玄晖等,则驻守南城,其他诸城门也都安排了大量的官军主力,进行严密布防。
只是,武昌城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没有五万大军根本就摆不满城墙。加上周瑞豹刚刚在城外丢了五千人。
人虽不多但都是武昌城内精锐中的精锐,损失了这些,梁国章,刘玄晖等人只能用增加兵力来弥补质量上的不足。
这就造成,武昌城内仅剩的两万官兵,全都聚集在四道城门处。至于剩下的一些边边角角,也就只能用临时征召的民壮来顶替了。
梁国章率三千精锐赶到这段城墙上之际,城外的李春旺便知道今日破敌已无希望,他也是果断之辈,既然做不到,那就不在这白白浪费兵力,当即下令,鸣金收兵。
铜锣清脆的声音传遍城墙内外,城头上的贼兵听到这锣声,也无心再战,纷纷顺着云梯下了城墙。
纵使梁国章下令,全军加速前进,也不过留下了几个跑的最慢的贼兵,于城外的贼兵主力并无什么损伤。
大战过后,重伤濒死的伤兵发出凄惨的哀嚎,城头上密密麻麻铺满了一层的尸体,血液汇聚成小溪,顺着城头上的排水口,向下流淌。呛人的血腥气令人作呕,整个城头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安永淳以及其他几个民壮,一共五个人侥幸活了下来。他们此时也全都精疲力竭,依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彼此相望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援兵将贼军赶下城去之后,便开始打扫战场。尸体被一具具搬下来,好似垃圾一般,随意的堆放在距离城墙不远的一片空地之中。
一些重伤濒死的民壮,则会被直接一刀送走,结束他们的痛苦。整个过程好似跟宰杀牲口别无二致,冷静,高效,毫无波澜。
“这段城墙是谁负责?”栾国章冷着脸,走了过来,冲着安永淳等一众劫后余生的民壮道。
几个民壮虽浑身是血,但面对这等高官,本能地向后退缩,反倒是把安永淳凸显了出来。栾国章的目光随即落到了安永淳的身上。
安永淳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我们的上官,常英常百户。”
“常百户?”栾国章环视一周,“常英在哪?出来见我!”
一连喊了三遍,却无人应答。最终还是安永淳回道:“将军,常百户好像在那边。”说着,朝着城墙上一处如同小山一般的尸堆。
几个士兵搬开一处如同小山一般的尸堆,常英的尸体也就裸露了出来。只见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肉。
镶衬着铁片的盔甲,被砍成一缕缕的布条,其中的铁片散落一地,不少铁片甚至微微弯曲。
胸口一道骇人的刀疤,鲜红的血肉向外翻开,腹部被划开一个长长的口子,肚子中的肠子流了出来。就连左臂都被整齐的斩断,露出其中的骨头。
看到常英竟是这般惨状,栾国章眉头一皱,原本的问罪之心也熄灭了。看着南北百十步的城墙,栾国章忽然冲着安永淳道:
“既然你们百户已死,那从今天起,你就升任百户之职,依旧负责这边的城墙。若是再出现今日之事,我让你比常英惨上百倍。”
“我?百户?”安永淳有些意外,连忙道:“大人,我不过是一个民壮,今天白天才被强征入伍,现在就提升百户未免不妥吧?
再说,我们目前加上我也就才五个人,其中三个身上还有伤,让我们几个守城,恐怕也受不住!”
“人,我等会给你调过来,但是这面城墙你必须跟我守住。我现在没有老卒可以分散到这边,所以你就必须顶上。
另外,没有人一出生就会打仗,你既然活了下来,那就说明你已经是一个老卒。具体该怎么守,你自己想办法。”
说着,栾国章不再理会安永淳,转身带着援兵又返回了西城门。
贼兵经历过这一次偷袭,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便是全力出击,且方向极有可能在西城门,他必须时刻坐镇西城门,坚守贼兵的一举一动。
栾国章走后,安永淳的身边,只剩下四个民壮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不确定道:“这就成了百户了?”
只是有了常英的前车之鉴,他们看向安永淳的目光不是嫉妒,反而充满了同情。
“还没请教几位高姓大名。”眼看着几人马上就成为唇齿相依的袍泽,但是安永淳却还不知道他们的性命,天底下的事最奇妙这莫过于此。
几人相互看了看,最终还是由其中一个个子瘦高的汉子率先道:“赵洪范,见过百户大人。”
有了赵洪范示范,其他几人也都纷
纷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其中两个身材壮实,个子不高的汉子是一对兄弟,哥哥叫何望山,弟弟叫何望海。
另外一个,面向黝黑,一副老实憨厚摸样叫做王道直。
交谈之间,安永淳也将几人的底细大概摸了清楚。
四人之中,赵洪范原本只是在武昌城内做一些小买卖,而何望山,何望海兄弟是南面山中的樵夫,而老实憨厚的王道直则是武昌附近的庄稼汉。
天色将亮的时候,一队官兵押解着一队民壮走了过来。为首一人显然是一个军中吏,话不多,都得近了,才冲着五人问道:“哪个是安百户?”
“我就是。”安永淳走了出来。
“栾参将命我们将这些民壮交给你,总共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