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安长福的脸上浮现一抹苦涩:“少爷,别看这些粮食多,却也挡不住这两千张嘴一直吃。小人已经限制每日的消耗,最大程度延续耗用时间,不过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最多也不过能吃一个月。”
“一个月?”
“对,一个月”安长福点点头,肯定道,“就这还是小人顶住那些人的抱怨,勉强敲定下来的。”
“一个月怎么能行?”安永淳眉头皱了皱,“一个月后吃什么?哪怕现在就种上种子,至少也需要四个月左右才能收割,也就是中间至少空挡了三个月时间没有饭吃?”
“小人无能。”安长福满脸愧色。
“罢了,这不能怪你。”安永淳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了两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亲自前来,这赤手空拳,无凭无据的,就算想变也变不出粮食出来。”
安永淳的冷笑话并不好笑,但也算是给几近凝滞的气氛带来了些缓和。安长福一张纠结的脸,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然而不管怎么说,缺粮这个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不得不解决,否则刚刚驯服的流民,转眼之间就能变成吃人的罗刹。
到时候,建立一股忠于自己的力量的愿望破灭不说,巨大的反噬,甚至会将整个安家冲夷为平地。
安永淳不住地在房屋内来回踱步,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又一个方案,却又被一次次排除。时间一点点流逝,忽然安长福咬牙道:
“少爷,要不我带人趁夜将一部分人给”说着,安长福用手刀比了个下切的动作,“吃饭的人少了,坚持的时间自然会长不少。只要少的人足够多,自然能够坚持到夏收。”
“不可!”安永淳几乎是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安长福这个疯狂的想法,并严厉斥责道:“缺粮,咱们在想别的办法,去买,去借,甚至去抢,如何能行如此极端的手段?
况且,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流民哪个不是沾亲带故?哪个不是故友亲朋?你若贸然将他们杀了,这辈子就再也别想让他们替你效力事小,就怕他们背地里插你一刀,到那时才真是害了你。”
“小人鲁莽。”安长福此时也反应过来,顿时冷汗直冒,心底泛起一阵阵后怕。同时暗自责怪,这才短短几天时间,自己怎么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安永淳看他这幅模样,便将他心中所想猜得七七八八。不过对此,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权利从来都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它会将一个人内心最阴暗的角落放大。
安长福能这样说,只能说明在他内心的最深处,隐藏着的是一个极度冷酷绝情的性格。经过权力短短几天滋养,从而将其内心的阴暗诱发出来了而已。
安永淳一时之间,也不清楚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确认,那便是安长福绝对有能力镇得住手下这两千多流民。将流民交给他统领,他安永淳的心可以放到肚子里去了。
“将每日耗用的粮食再减去一半。”安永淳终于下了决心。
“再降一半?”安长福惊异,“少爷,现在每天的汤饭已经清可照影。再降一半,恐怕就只能闻闻味了。”
“闻味就闻味。”安永淳斩钉截铁,“闻味也比没了存粮要好。只要能吊着饿不死人就行,我只要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我一定能将所消耗的粮食给你送过来。
你就在此地,坚持两个月。能不能办到?”
“少爷放心,哪怕我死在这拐角村里,我也已经坚持等到少爷回来!”
“好,好,好。我果然没看错你。长福,日后你的成就不可限量。”安永淳用力狠狠地拍打着安长福的肩膀,给予他无穷的力量,“当然,这两个月也不是什么都不吃。
如今正值初春,你又背靠着凤凰山。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上估计有不少山林野兽,浆果野菜。你可将一些年轻力壮的挑选出来,组队上山打猎砍柴,采集野果蘑菇之类充饥。
不管干什么,只要能熬过两个月,我就记你大功一件。”
“誓死留守两个月。”安长福郑重道。
解决了眉之急,安永淳也放松了不少,招呼着孙老三等人进来。
孙老三以及身边几个流民显然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屯粮之地,目光不住地左顾右盼,尤其看到堆积如山的粮食之后,原本弯着的腰弯得更低了,神色也比安永淳进村之时恭顺了许多。
安永淳看在眼中,却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对一旁的安长福吩咐道:“去找人洗锅做饭,今日我要在此地,大宴诸位兄弟。”
“是。”安长福看了孙老三等人一眼,面无表情答应下来,随后便退到一旁安排人准备酒肉。
拐角村本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自然不会有多么丰富的酒肉。不过,恰好前几天安长福进山查看的时候打到一只兔子,加上最近几天挖出来的野菜,混合着盐巴,煮出了一锅浓稠的肉粥,闻起来香气扑鼻,沁人心扉。
孙老三几个,死死盯着泛起滚泡的肉粥,嘴角
的口水垂涎欲滴。或许是吃了几天饱饭的缘故,孙老三等人虽然千恩万肯,却也忍住了心中的诱惑,直到安长福先给安永淳盛了满满一大碗肉粥之后,才一拥而上,争抢起来。
威严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塑造起来。安永淳必须通过这等手段,让这些人时刻记着,他们吃的是谁的饭,又该听谁的话。直到将这些刻入他们的骨髓,永世不忘。
或许是真的饿了,又或许是许久不曾吃到肉了,一行人吃得极快,不多时便将满满一锅肉粥吃得一干二净。
直到最后,一个粗壮的汉子,不甘心地刮着锅底,恨不得将锅端起来,舔上一番。
见此情形,安永淳笑道:“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