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小林被闹钟声惊醒了。
新兵以最快度一把拍掉了闹钟,此时,镜面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四点,整个寝室每个人都睡得像死猪一样,鼾声此起彼伏。
小林心里莫名的悲凉,因为现在他要上岗了。
军装是新的,军靴是新的,腰带也是新的,小林偷偷给自己留了一套沾血最少,也最完好的行头,那是从一个被直接打爆头的倒霉非裔雇佣兵身上扒下来的,只是上衣溅上了一些鲜血和脑浆。小林私下里用洗衣粉把这套东西搓了不下十遍,现在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贴身穿上这身东西,小林总觉得身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惊悚感,仿佛军装内衬涂了一层油脂,怎么都觉得别扭。
或者说,灵魂这种东西可能真的存在?
小林拉着衣领哆哆嗦嗦地走进了指挥部大门,这地方和半个月前一个样,都是乱七八糟,破破烂烂,墙壁和大门上的弹洞清晰可见,可是让他惊奇的是都这个点了,厂房里依然灯火通明,喧嚣声不绝。
“哗啦哗啦”
清脆的撞击声连绵不绝,这声音还有魔性,让人一听就手痒嘴馋,忍不住就想往上凑。
小林好奇地从卷帘门的破洞钻进去,只见厂房中央摆着一张麻将桌,烟雾弥漫,吆喝声不绝,四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围坐一堂,其中最上的就是铁老板,剩下三位也都是熟人,一个是猪头,还有两个是他的马仔黑狗和疤面。
桌上叠着一把把美钞,都是大票子,粗粗一看至少有数万美金,也不知道这帮家伙到底赌了多久,小林用力吞着口水,向铁老板报了声道。
“哟,是你小子啊,来来来,在一边看着,今晚爷手气好,散点福气给你!”铁老板的脸兴奋得红,大大咧咧冲着小林一招手。
小林规规矩矩地站在黑狗斜对角,后者斜着眼睛瞄了他一眼,招呼也懒得和他打一个。
又是一轮洗牌,铁老板以极快的手法在面前码了一座长城,可是他的脸色却一点点变黑了,显然这一把他的手气不好。
“妈个逼,怎么你小子来了就出幺蛾子。”
猪头瞄见了铁老板的脸色,暗中给两个手下使了眼色,然后继续嬉笑奉承。几个人连着搓了几轮,小林看见黑狗的牌慢慢成型了。铁老板“啪”的一声甩出一张牌,黑狗马上吃进,掀开一开竟然是张二筒。
行了,这一把胡定了。
可是让小林吃惊的是,黑狗竟然随手就把牌给打了出去,嘴里还咕哝着:
“妈的,这都什么烂手气,要什么没什么。”
铁老板的脸上还是没什么变化,可是嘴角已经露出一丝喜色。
“哎呀,那看来这一把输赢还不确定了。”
接下来的时间,三个人玩命地拆牌喂铁老板,好像根本就不会打麻将一样,转眼就把铁老板一手垃圾牌喂成一副大龙。
“好勒,胡了!”
铁老板兴奋地一推麻将,其他三个人装模作样地就是一通哀嚎。
“哎呀,又输了,老板啊,你天天那么好手气我们可怎么活啊,就没怎么赢过,你简直就是赌神啊!”
“行了行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明天还要上岗,诺,这些拿去吃夜宵。”
铁老板大方地甩出两叠美金,几个人收了钱后,马上鱼贯而出。
小林整个都看傻了眼。
这可是用棺材本在讨好领导啊,真会下本钱。
铁老板点了根香烟,翘起二郎腿,他的神情又恢复了平时那种冰冷和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