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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上天是眷顾她的,总在走投无路时送来机会,只是机会有好也有坏,一些负责成就她,另外一些负责毁掉她。 阿莱垂着脑袋,一勺一勺舀汤饮下,全力思索今夜这场偶遇。太巧了,怎么会这么巧?一时想起仲尼说过“有心自然巧”,难道这一切是邱诚存心安排的?需要知道更多消息,于是放下勺子,问他: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孔可澄只是答:“没有不好。” 邱诚这个人太晦气,晦气到他不想再多看一眼。 话一出口,阿莱已知道他正在竭力逃离邱诚的控制,但出于某些原因无法脱身。 尔虞我诈的世界,人人见面便打机锋,背过身去,各自布下陷阱,等待猎物上钩。要在其中行走,必得学着将自己当作工兵,处处谨慎,步步扫雷,或者学做圣人,将名利生死置之度外,一往无前地捍卫本心。假若运气够好,先死后生也不无可能。 人生在世,成功与否,也许先看的是每个人的态度。 打量他的时候,阿莱希望生活是“此消彼长”的规律,用他做筹码与邱诚交换,也许捎带着滋养一下厉少愚。 长久的沉默过后,孔可澄忍不住了: “你真打算去邱家做家庭教师?” “是,”阿莱答:“现在物价飞涨,日常开销越来越贵,我总不能坐吃山空。许家搬走以后,我要多份收入才好维持生活。” “邱诚是孔家的敌人,我不希望你和他扯上关系。假如你需要工作,我让聂清给你介绍,行不行?” “什么叫做“假如我需要工作”,这话说得一点不恰当,我自来到上海,没有哪一天不工作,请你正视我的努力。在我看来感情是一码事,工作是另一码事,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还有,自从我们恋爱,你知道旁人在背后怎么议论我吗?我出身清白,原本不用遭受这些非议,但为了你,我可以忍受。” “哈!”孔可澄嗤笑一声:“他们把我孔可澄当死人?谁非议你,你改天把它叫到我跟前,我亲自问问它!那句话没别的意思,我也没有否定你的工作和努力,所以到底哪里不恰当?我想的是上海那么多富人,有孩子的地方就需要教育,你不用必须去邱家应聘。再说了,本来以前也没见你多尊重邱主任,今天怎么突然转性,是因为厉少愚被他撰在手里吗?” 阿莱从没想到,原来他孔先生也有如此尖酸的一面。当即怒问: “你什么意思?想吵架直说,少拿厉少愚挑事!” 相处已久,孔可澄自能觉出她的绵里藏针,看着和和气气的,却总在出其不意的时候扎人。他和她完全不是平起平坐的关系,刚开始有商有量,今日已变成毫无铺垫的一口回绝,不知再纵她下去,关系会不会错位? 一想到往后失控的场景,孔可澄决心要闹,女人要地位,男人也要地位,这才是平等!可他不会吵架,只会质问: “我的意思你明白,难道说错你了?” 又气又愤又妒,眉宇间是难以言说的隐忍,注视太久,逐渐变成破碎。 往常吃醋只会说几句酸话,如此直白的质问,阿莱不得不认真对待。看来也只能争了——不争反而唬不住他。一直以来,他将一切反对自己的情绪压制得很好,今日大概另有打算,所以开始现行。 周遭十分安静,因那几句争辩,已有不少好事之徒用目光锁住他们。阿莱不意闹出动静,便漠然道: “你都这么想了,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先吃饭吧。” 阿莱太了解他。 真的,他的反常映射的是他的惶恐,并非想控制她,而是在竭力维护他们的关系,保证她的安全。 可是他们站在对立面呀,她只能拒绝他的好意。 同时,他恨她的漠视。孔可澄想:她从来不是多会说自己委屈的人,今天却说了,说明她的话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但事态有变,他再也不会无私地爱她,所以同她一样,腔子里存着自私的目的。想到这里,他被自己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们的相处已变得如此算计。 这绝非他的本心。 “为什么不回答我?”孔可澄不死心地问。 “没什么好回答的。”阿莱垂着眼酝酿眼泪,“我知道你也委屈,这段日子陪我吃苦吃够了,趁李家还没翻脸,你快回家向父母认错,从此听他们话好好过日子吧。” 孔可澄脸色铁青,死死看住眼前的她。 “为什么?”声音沙哑。 明知是戏却怕真做。 “你将来要继承孔家。你是做大事的人。我不能阻碍你的前程。” 孔可澄泪光盈盈,

一闭眼,生生给倒回去,道: “也许我从没想过要做大事呢。” “这是你的命。”阿莱泪珠盈睫。 孔可澄很坚决地:“不,我没有这样的命。” 阿莱蹙紧眉心。 孔可澄道:“我不分手。” 阿莱欲言又止。 孔可澄又道:“你同我去北平,我们结婚。” 伎俩非但没奏效,自己反被将一军,阿莱被震懵了。像个误判形式的猎人,出击那刻才意识到猎物的强大,既然狭路相逢,只能硬着头皮打这场硬仗。 她绝不会输——她也实在是不能输。蓦地瞳孔放大,心里飞速盘算“应”或“不应”分别的后果,然而事态发展已经脱轨,将来全是不可预料的。她恐惧不已。 “不行。”她遗憾地解释:“我需要的是家人认可亲朋祝福的婚姻——你能给我吗?” 这是借口!孔可澄终于把她摸透,原来在这场博弈中,她也会害怕。成竹在胸后,笑意逐渐爬上眼角,语气变得松快: “当然能,我的祖父母和族亲都在北平,只要他们认可你,我的父母就会赶回去为我们操办婚礼,届时认可和祝福是水到渠成的。”然后他注视着阿莱,温声问:“敢不敢陪我冒险?” 阿莱嗤一声,笑中带泪,仿佛是动容了:“好,我陪你冒险。” 于是二人默契地将刚刚的争吵抛之脑后,各自带着目的,把这出戏继续唱下去。 孔可澄意兴阑珊地吃了几口,想到那件事,心里好似压着块大石头,随时随地要让他死。祖父母最疼他,等到北平说服他们,也许真能许她一段好姻缘呢。想到这里,他放下了筷子,虔诚地对她许诺: “我没开玩笑,你跟我回去,我一定娶你。” “谁跟你开玩笑了?” 阿莱一时意气,并未觉出这是赌徒行为,看见孔可澄满眼真切,反而有种扬眉吐气的快乐。 上了赌桌,一时小胜几手,便把野心养大了,再玩下去只有通赢才能满足胃口。北平要去,邱家也要去,两手准备方能不怕意外。阿莱自觉胜利在望,就不肯收手下桌了。 “我一定会赢。”她下定决心。 对,离开以前必须和邱诚建立联系,如果可以,不管他要什么,都可以答应,这比漫无目的地在孔可澄身上摸索要好。只要双方需求不冲突,说不定谈一谈就成了 在家里枯等几天,也没等到邱太太来电。阿莱不禁怀疑,难道邱主任只是随口白话,其实并没有和她结盟的意思? 忐忑过后,问仲尼要到邱邸的电话,鼓足勇气拨过去,听筒里响过半天,始终没人接起。没关系,也许没人在家呢。阿莱望着纸上那串数字,想再拨一次,思忖良久,到底放弃了。 等待,到底要到哪一天才到头?这邱主任,可真是熬死她了!再也等不下去了! 阿莱简单收拾一番,匆匆赶至外汇局。 “你好,我找邱主任。” 办公室门前,秘抬眼看她。 “什么名字?有预约吗?” “郑予莱。没有预约。” “主任正在忙。”秘指向外头的沙发,“找主任什么事?” 总不能说是私事吧,阿莱没有回答。 秘识趣地没问,只是说:“既然不赶时间,那就过去坐着等吧。” 阿莱松一口气,转身向沙发走去。 两小时后,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厉少愚拿着案夲出来,和秘交谈几句,随后循着他的目光望过来——阿莱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捧着,那是刚装订成册的银行法。虽是厉少愚的心血,但却是她的盲区,一边看,一边无声地叹息。 “阿莱,”厉少愚控制不住自己,快步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声音轻轻的,犹如拍过她的心口。 没想到能碰见他,阿莱抬起头时,心跳漏了一拍,笑意自眼底涌出,而后绽成一个甜蜜的笑脸。此时此刻,再也记不起邱主任,记不起孔可澄,记不起什么去北平。 只因厉少愚站在眼前,脑子便空洞了。爱会荡走人的智慧。那些深谋远虑,不济事了——她只想延续这一刻。 “能陪我坐一会儿吗?”阿莱答非所问,憧憬他能坐下,“求你了,就一小会儿” 这一段思念难熬的日子,终于有了标点。厉少愚希望是句号,事实上,只是个逗号,而他苦于没有修改的能力,满腹委屈怨愤。 陪她,原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如今变得极难,因为名不正

言不顺。这个请求,绊住他,让他挪不动步子,他恨自己不争气,为什么只是看见她的身影、听见她的声音,就开始心头发慌,喉咙发烫,满眼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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