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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 杨家祠堂

·1·杨家祠堂

北宋时期,杨家为了抗击北方民族的入侵,前赴后继,精忠报国。当时,朝廷有主战派和主和派,杨家作为主战派的代表,尽力杀敌,以至把六十多岁高龄的佘太君也挂帅上阵。为了给杨家留下一根血脉,佘太君特意安排杨家的一支族人,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直至天涯海角······

由于历史的种种原因,杨家后代从中原流落到琼岛之后,为了掩人耳目免招是非,就把原本姓杨,改姓羊,一直延续至今。

农历五月十八,是杨家将杨六郎的诞辰纪念日(杨延昭958—11,本名延朗,号杨六郎,杨业之子,宋朝名将)。

羊家村,每年都要在羊家祠堂连续演戏九天九夜,以此祭祀和缅怀前辈杨六郎为国捐躯的英雄事迹。后来又增加了比武大赛。于是,这项活动慢慢演变成了一个俗定节日:即羊家人的传统节日。

每逢这个佳节,羊家村周围乡镇的汉族、黎苗族同胞,就像逢年过节似地从四面八方簇拥到这里,牵老携幼,欢聚一堂;舞龙、舞狮、迎鱼灯等,祈祷杨公保佑,风调雨顺,子民安康。

羊家祠堂,是一座具有浓厚民族特色的古建筑,它始建于清光绪三年,至今已有一百三十多年的历史了。

它是一座方型两层建筑,三间大开门。面积约一千七百多平米。正门涂画着尉迟恭、秦叔宝的神像,门后上方搭有一舞台。大厅里的四根柱子,分别用花岗岩雕刻着四条栩栩如生的蛟龙。一楼大厅和二楼两侧是观众席,可容纳四五百名观众。

内殿,中间供奉者杨六郎的神位。这座用檀香木雕塑如真人般大小的神像,安祥地坐在那里。神位前面是一张木质台桌,上面长年累月陈放着一些供品,香烛昼夜明亮。墙面四周和天花板,雕刻着各种图案:或雕龙画凤、或小桥流水、或丹阳松鹤,惟妙惟肖,具有较高的艺术水准。

今天,羊家祠堂内的“明德厅”聚集了三十几个人。羊家人按辈份年龄前后就坐。

“明德厅”位处祠堂内殿的左侧。原来,这里平时就放几张桌子椅子,让老人们操操麻将、打打牌、下棋和喝茶聊天。只是到了五月十八演戏的时候,才腾出来让戏班子的演员们当住宿。后来,东门市场和酸豆树那儿热闹了起来,这里慢慢就少人光顾了。于是,羊村长就把这里改为羊家村的办公地点,省得村里的大小事,都要往他的家里跑。

大家把四周打扫干净,用石灰粉涂了墙,搬来几张桌椅,又在墙上挂了几副字画,一个办公室就这么落成了。现在,村里的大小事都在这里商议和决定,这里俨然成了当地新的行政中心了。

羊家的掌门人羊老爷子已七十多高龄,现不管事了;村里的内外事务,全部由他的儿子——羊志忠、羊志武两兄弟负责。

羊志忠,五旬出头,中等身材,上着灰色中山装,下套黑布裤,穿双黑布鞋;方型脸,戴着一副老花镜,留八字胡;黑白相间的头往后梳着,头额和两眉之间有一道像弯月的疤痕,这是儿时摔伤留下来的痕记。乍一看,就像琼剧里包公包大人的形象。

作为一村之长,他开门见山地说:“今天召集大家来,有两件事要商议一下。一是布置杨公五月十八演戏和比武大赛的事;二是听说,近来日本鬼子到处抓人杀人,我们要有所准备。”

“戏班过几天就来了,比武的事也落实好了。”一位中年汉子嗓声沙哑地说。他是羊志忠的胞弟羊志武,长相和大哥一模一样,衣着也没啥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他没带眼镜,年轻一点。

“鬼子也太嚣张了。”羊展鹏说:“如果鬼子胆敢侵犯我们羊家村,就让他们尝尝我们羊家人的厉害!”年轻人血气方刚,语气中都带有一种霸气。他是羊村长的大儿子,二十五岁,穿白衬衣,深色裤,方型脸,平板,鼻梁高挺,双眼炯炯有神,是一个十分英俊的小伙子。

“大哥说得对,我们要为外婆报仇!”羊玉鹭说。她是羊村长长女,芳龄二十二岁,面相娇美,身体丰硕。上披一件粉色圆领衬衣,下穿一条米黄色直筒裤。

提起外婆,玉鹭的内心不禁一阵子难过。

玉鹭的外婆是官原村的,这次日军扫荡官原村,她的外婆及家人七口全部遇难。

官原村,是远近闻名的一个天然渔港。一年四季,人来人往,十分繁忙。村里,谁都认识玉鹭外婆。老人姓郭,回族,在本村属大姓,大人小孩看见她,有时也不分辈份,都尊称她叫阿姑。

外婆在码头的一家商店门口摆个小摊,做点小买卖。她每天早上挑一担箩筐到县城的食品厂,批一些芝麻饼、骆驼饼、饼干、钱苏(备注1):冬瓜(备注2):中秋饼(备注3)、草绳(备注)、黑枣糕回来卖,以此赚点收入。

那些压扁破碎的月饼、饼干之类的边角料就是玉鹭的点心。那时她才五岁。村里经常有结婚、生子、上梁(备注5)、升学,老人做佛(备注6)等红白喜事,只要有人喊外婆帮忙,她就二话没说收摊走人。

外婆拉着她的小手,吃些美食还不说,每参加一次活动,还向她灌输一点知识。如结婚是怎么一回事?升学又是如何?不管她听懂听不懂,她乐此不疲。有时,玉鹭会提问,外婆再回答一次;她再问第三遍第四遍,外婆也没辙了。后来,每次外婆外出,她都要跟着;不给去,就哭,哭得眼泪鼻涕都打架,外婆又没辙了。

读小学以后,玉鹭去外婆哪儿次数少了,外婆就托人顺路,捎几个她最爱吃的芝麻饼过来。在外婆的心目中,她永远是那个嘴馋的跟屁虫。

前几天,她正好到外婆家串门,始料未及,当晚日军来抓人,幸亏外婆会点武功,为了掩护她,只身和鬼子搏斗,最后被抓身亡。

玉鹭的一席话,顿时引起羊家兄弟们的共鸣。大伙早就憋着一口气,慑于家规家法,只好忍气吞声,不敢言仇。今天,玉鹭把这事挑明了,个个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纷纷请战。

羊家人,自幼习武,一为强身健体,二为免遭外人欺负。自宋朝以来,历经元、明、清、民国;从流落琼岛的二十几号人,繁衍生息到现在的三千多口人。

“依我看,这战今后有的是打。”羊村长从座位旁边取出一根用竹子做成的水烟筒,打开一包烟丝,从里面抓出一小簇,塞进烟斗里;用火柴点着一根卷纸,然后用火的卷纸放在烟斗的烟丝上面,抽了一口,水就“咕咕咕”响了。“只要日本人不离开琼岛一天,我们一天都不得安宁。看来,我们要从长计议啊!”

他的这番话,讲得大家都给愣住了,一时,鸦雀无声。现场气氛一下子沉闷了下来。

在坐的二弟羊志武,听出大哥的弦外之音,他说:“大家不要着急,着急就会出事,出事就会付出代价!但是,我们羊家人,绝对不是孬种!刚才展鹏和玉鹭讲得很好,我们是要报仇的,时候未到,时候一到,通通报!”

几句话,听得大家又热血沸腾了起来······

(备注1:钱苏,闽南语,拇指般大小、用面粉做的外层涂有芝麻,用油炸熟。)

(备注2:冬瓜,如食指粗细,同样用面粉做的,用油炸熟,涂糖。)

(备注3:中秋饼,因每年中秋节都是吃这种饼而得名。)

(备注:草绳,闽南语,指麻花。)

(备注5:上梁,指盖房子。)

(备注6:老人做佛,指老人去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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