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
宁安低着头扒饭,脸上满是惭愧。
毕竟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的确误会老王了。
不仅如此。
还坏了人家的好事。
事儿还是那么个事儿。
但当时那间屋子里却不止老王一个人在。
于是这件事儿的性质就有了本质上的区别。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宁安的莽撞。
毕竟老王以往办事儿可从来不在家里面,就是为了避免今天这样的尴尬情况。
要不然你以为老王那王半城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那可是硬生生从一家洗浴中心到另外一家洗浴中心,这么一步一步趟出来的!
毫不谦虚地说,在黔市这半亩三分地儿上,提起老王这个人,半数洗浴中心的前台和技师都得竖起大拇指!
恭恭敬敬地唤上一声三爷!
就是这么有牌面儿!
只是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
“咳,那个,老王啊,刚才那个就是咱们区教育局的……”
老王没好气地瞪了宁安一眼,拿着筷子敲了敲碗沿,沉声道:“老子这辈子,教过你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宁安长叹了一口气道:“任何能用色相来做成的事情,都不要费力气。”
老王见宁安并没有将自己的教导抛之脑后,脸上的愠色稍缓,这才道:“好看的皮囊只是表象,要想做成大事,还得靠实打实的真功夫!你知道为了能让你这个小兔崽子上成学,老子花了多大的功夫吗?”
闻言,宁安心中的愧疚顿时更深了几分。
可想而知,为了能够睡服那位区教育局的女领导解决宁安的学籍问题,老王一定是将他在洗浴中心的毕生所学都倾之一尽了,连头发都好像白了那么几根,简直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一时间,宁安看着老王的目光不禁闪烁着感动的泪花。
然而,就在这么一个动人心弦的温暖瞬间,七月却非常不恰当地开口道:“怪不得感觉最近的伙食都改善了不少,老王你这算是吃软饭了吧?”
话音落下,老王顿时摔了筷子。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屁!别从电视上随便听来个词儿就到处乱用!我特么那能叫吃软饭?即便是吃软饭,你以为软饭是那么好吃的?那特么也是我汗珠子滴床上摔八瓣儿,一口一口吃出来的!不对!老子压根儿就没吃软饭!”
宁安也赶紧转头对七月道:“老王那是为了让我能上学!跟吃不吃软饭没关系!”
“哦。”七月应了一声,随之拿筷子指向桌上的那盘红烧鱼。
“那这个算吗?”
宁安愣了愣,随之认真地思考了两分钟,点头道:“这个应该算。”
“那老王如果从人家那儿收了钱呢?”
“唔,这个就得看具体情况了,比如……”
一时间,宁安与七月这对表面兄妹立刻针对“吃软饭”这个概念进行了非常严肃的学术讨论,场面是那样的和乐融融。
竟然没一个人去给老王添副新筷子。
老王的愤怒自然也就此而终。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
真是养了两头白眼儿狼啊……
晚饭过后,碗自然归七月去刷,而宁安则跟着老王来到了后院儿。
院子里种着一株桂花树,看粗细肯定是旧时代的东西了。
旁边坐落着一张石桌,还有几个石凳,至于老王,则安安稳稳地躺在一张老藤椅上。
以前宁安还小的时候,老王最喜欢的就是躺在藤椅上晒太阳,不论是凛冽的寒冬还是滚烫的夏日。
就好像那才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件事。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王的这个习惯渐渐戒掉了,但院中的藤椅却没有被拿走,始终如故。
这会儿的宁安正坐在石凳上,跟老王汇报上学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