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客的后背被人拍了一下,转身一看,却是裴韶音,差不多一年未见,他似乎又长高了些,瘦还是极瘦,有些鹬形鹤像,认还是不认他? “这位仙长……”虬髯客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裴韶音打断了。“你也太小看我这个卦师了吧。” 虬髯客哈哈笑道,“河洛门天才卦师,修仙界有为青年,青囊九卷花参悟得怎么样了?” “九张叶片,每张都隐藏着一幅类似河图洛的图案,我查了很多卷古籍,颇难参悟。我用他们演化出几个卦阵,各有各的神奇之处,你有空可以来观看我的比试。还有你的菜园,你就这么一走了之,菜蔬都是我在帮你打理,所结的种子茎块已放去你哥哥处。” 裴韶音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有传闻说你和彧尧剑仙……” 此时然之最烦人家问她这个,在人界相安无事多好,所幸眼瞅着合约就要到期了。 即便如此,然之还是挺想在修士内推行她这个合约道侣的做法,毕竟修士生命过于漫长,合约道侣在她看来是最理性的一种关系,“这个事情有点绕,以后有空再跟你细说,你那几场比试,什么时候开始?” “马上就有一场,你来看看我的新阵法。” 近三千修士两两对决,每人比试十场就是一万五千场,十个演武场地齐开,一天也就二百场,就算算上退赛的,中演也要持续三个月,期间还要参杂义理笔试。十场比试分到三个月并不频繁,更多的时间花在观摩对手赛事上。 比试第一要务不能伤人性命,违者永久禁赛。赢一场积一分,获胜时长用于同分数选手的排序标准,因此大家都争取速战速决。 裴韶音的对手是雀刀门的一位天市修士,再次参赛是为了博取更好的名次能够进阶太微修士或者紫微修士,像这样累次参赛的修士不在少数。 此人看着像凡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实际年龄可能高达2、3百岁,人的面容可以不怎么衰老,但是眼神气质还是能泄露端倪,那些看着又老又年轻,眼神平淡,招式娴熟的多半都是久经风霜,像裴韶音这种二十出头的新人,是老修士们很愿意挑战的对手。 不过偶有例外,而裴韶音就是那个谁遇见谁倒霉的例外。 两人行礼过后,裴韶音在脚下亮出直径3米的卦阵,阵中一些符闪闪烁烁。“这是我新创的预见符阵”他向一旁观战的虬髯客边说边身子向后飞出,同时冲对方正面以及左右各掷出一枚金钱,三枚金钱在闪烁变幻的符引导下变幻轨迹分别向对方的手腕、手肘和刀击去。 雀刀门修士还没有凑到裴韶音身前,灵刀就已经落地。武器落地、身体跌落演武场外都算失败。 裴韶音这场不到十秒就胜出了。 虬髯客在恭祝胜利的同时不由惊叹道,“不到两年前,我对你还有还击之力,现在看这个架势……” 裴韶音不依不饶道,“只要有五行梭在手,说不定你还能胜我。” 然之的宿舍已经被朱梅映雪的梅花宗姐妹们占用了,然之只能去瞻诸如意处借宿,免不了被瞻诸如意问这问那。好在瞻诸如意这次亦要参赛,且日日缠着瑞木任之陪她练剑,暂时没有太多精力来纠缠。 这次礼泉宗宗过来参演,受到凫麓院长瞻诸激的热情款待,还特意安排了千金难求的上房让夫妇俩入住,瞻诸如意更是以女儿好友的身份时常过去走动问安,她那大方爽朗的性格很得了梁红玉的欢喜,命令儿子定要尽心辅导好瞻诸姑娘。 参赛的傀儡师,自己不能上场,只在场下操控傀儡与对方比斗。但凡抽到傀儡师的,自己若有把好灵器,胜算就能增加几分。 吕木头第一场对阵的是天台宗吴有病。吴有病是天市修士,新得了一柄宝剑叫寒光,可以吹毛利刃,削铁无声。因之早早把这次胜利计入了自己囊中。 上场行礼之后,吕木头就木在那里,等吴有病来刺他。傀儡的薄弱环节在关窍处,尤其脖颈,要是被削断了,铁定就输了,因之吕木头套了一个极厚重的钢质护颈,护颈虽厚却并不影响头颅的旋转,吕木头的头颅能转360度,这是人所不及的。 当的一响,吕木头的脖子上挨了一剑,交锋处火花四溅,护颈上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裂纹。此剑之后,吕美意吕木头心中都有了成算,吕木头开始左闪右躲,避开吴有病的攻击,选择合适的时机发出致命一击。 五行梭不比金钱,血肉之躯根本无力抵挡,因此程序设置,能攻击武器绝不攻击人身。吕木头的眼睛扫描转瞬即逝的帧帧场景,很快计算到有成连环加成概率的一个契机,第一个梭子随即投掷出去,吴有病闪避之下,梭子从剑刃处堪堪飞过。 第二柄梭子早已冲着闪避的方向迎击过去,正中剑身,长剑发出激越的鸣响,颤动不止,震得吴
有病虎口发麻,几乎要脱手飞出。此时第三柄梭子赶到,击中长剑剑柄,寒光脱手落地。若不是飞梭的力度有所保留,第二击寒光就早已断裂。 然之瞧这情形,裴韶音和吕美意上榜应该不成问题,麻烦的是陈有仪。 要说努力吧,陈有仪一直在学院兢兢业业修炼,不像然之三心二意东游西逛,不像吕美意去人界走了差不多一年。要说丹药吧,瑞木任之给的,然之从瞻诸如意那里零零碎碎薅来的羊毛,陆陆续续也吃了不少,陈有仪的修为却总是卡在筑基巅峰,感觉就快突破了,但离结丹总差那么半口气。 筑基到结丹在境界上是一个大跨越,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分水岭。想要冲击天市修士,结丹初期运气极好的或许还有一搏之力,从来没有听说哪个筑基修士能够成为天市修士,除了傀儡师和御兽师。 “你就报名御兽师吧,你不还有个跟比虫吗。”师母梁玉红一锤定音说道。报名御兽师简直就是对陈有仪自身修行的不认可!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在现实面前,师母宁愿将渺茫的希望寄托在一只小兽身上,也无法把宝压在陈有仪身上。哎! 陈有仪心不甘情不愿地看带着阿米巴上场,心里很为阿米巴捏把汗,虽然阿米巴会飞吧,但没有杀敌制胜的法子,躲来躲去也不是个办法。 虬髯客建议说可以滚成个球去撞击对方,把对方撞出场。这法子听着就不靠谱,可是靠谱的又想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先试试。 第一次遇到的是个剑修,只有金丹初期的修为,笑眯眯地抱着把剑看着萌萌哒的阿米巴。此时他是一只长着一身黑色鳞片,半米高的一团大肉球,当中一只海碗大的眼睛,眨呀眨呀的。 双方见礼之后,阿米巴加速向剑修撞过去,剑修飞身闪过,阿米巴赶紧伸出七八条细腿急刹车,硬生生在地上刨出了一条凹槽。站稳后,调转身体,再次向剑修撞过去。双方就这样你追我跑地耗了半天,把剑修累得气喘嘘嘘。 等阿米巴终于撞飞剑修的时候,剑修的长剑也借着撞击的巨力刺入了阿米巴的身体,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流出来,把陈有仪都吓傻了,上前一把抱住阿米巴,心痛得吧嗒吧嗒直掉眼泪。 阿米巴伸出小手很乖地给陈有仪擦眼泪,还安慰他不痛,很快血就止住了,不到半个时辰连伤口也找不到了,陈有仪这才松了口气,换了一幅得意洋洋,喜上眉梢的嘴脸。 还有一次,对方是一只嘴衔宝剑的睚眦,再用撞击的法子是自寻死路。阿米巴变成一只拥有强悍巨爪的大鸟,一直在赛场上空盘旋。一次次俯冲又一次次逃开,气得睚眦上蹿下跳。 等他终于俯冲下来抓睚眦时,睚眦也乘机向他扑去,大鸟在空中一个翻转,巧妙地躲过了睚眦的攻击,翻到睚眦背部上方,伸出利刃般的巨爪狠狠抓下去,扣入皮肉将睚眦提溜到空中,扔出场外。 几场比试下来,阿米巴简直爱上了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