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血腥与死亡,又一日悄然不觉间已经走到尾声。
火头军带着刚刚做好的饭食,送到了西城的城墙之上。今日的伙食不错,在寡淡的饭菜中,甚至隐约可见肉腥的痕迹。看得路过的士兵纷纷咽下口水。
先让栾国章手中的精锐吃完,然后再轮到其他一些普通的州兵。等到所有人吃完,这才能轮到安永淳他们这样的民壮。
今日一天的大战,安永淳手下这一百多号人有十几个挂了彩。不过伤得倒也不重,其中最倒霉的一个,也不过是小腹上中了一箭。
只是由于新兵的缘故,这才让那人产生了一种天塌了的感觉,整整嚎叫了半个下午。贼兵徐徐退却之后,安永淳这才禀报戈允礼,想要给这些伤兵请个大夫。
戈允礼微微一愣。以往,凡是战场上负伤的伤兵,一般情况下的处理办法,也只不过是扔到伤兵营中,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而军中自然也是存在有军医。只是这个时代的军医,只是为了一些高级将领疗伤,也只有他们才有治疗的价值。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在这种指导思想下,大头兵的死活,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了。反正死了再去抓就是了
戈允礼稍稍犹豫了片刻,含蓄道:“医治伤兵之事,在军中并无此先例。若是你执意如此,也不是不行。只是朝廷不会拨付银子,你可要想好了。”
安永淳听后有些犹豫,戈允礼的话中深意他听出来了。
军中无此先例,意思若是安永淳做了这件事,难免就成了出头之鸟,更重要的是,若是让他人告发,说他收买军心,说不定不仅无功反而有罪。
只是,听着军中不断传出的哀嚎,一想到白天还是生死与共的袍泽,等到袍泽受了伤,就要被人所抛弃,安永淳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咬了咬牙,安永淳道:“此事由小人一人所为,不管发生什么后果,小人都认了。”
戈允礼闻言,有些意外的看着安永淳,直将后者看的心中发毛,这个才微微露出了笑容。拍了拍安永淳的肩膀,“你好自为之!”
有了戈允礼的点头,安永淳也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了城墙。也不犹豫,当即安永淳带着三个亲兵,趁着晚饭时分,离开了西城的城门处。
走在武昌的街头,虽然自从上次贼兵攻入城内之后,便一直没有机会走进城内一步,但战争的阴影,依旧笼罩在整个武昌百姓的头上。
每一次战场的厮杀,每一次大炮的轰鸣,甚至于每一次寂静,都会给武昌城内的百姓,造成一阵恐慌。生怕贼兵再次攻入城内,百姓荼毒,生民易命。
街道上行人稀少,到处是一片萧索的场景。安永淳带着三人,急匆匆向着登科楼走去。虽然早已向安光,周六一等人去过信,但没见到真人,心中难免还会有些不安。
登科楼内冷清了许多,仅剩的几桌人躲到一旁,窃窃私语。不用看,就知道他们在谈论西城处的大战。
等到安永淳一身戎装,出现在登科楼中之时,引得楼中宾主纷纷侧目而视。
小二慌不迭的迎了上来,陪着笑脸,问道:“军爷,军爷。您来着是要吃点啥?”
“不用,我找人。”安永淳没工夫搭理店小二,将其推到一旁,之后大踏步向客房的方向走去。
谁料他的这幅举动,却引起了大堂内,仅剩的几桌客人的误会。一个个瑟瑟发抖的躲到一旁,心中祈祷着不被安永淳发现。
登科楼的掌柜赶忙从柜台后面,来到安永淳的身前,躬身赔了一礼,随即又从怀中拿出一锭足有五十两之重的银子放在安永淳的手中,谄笑道:
“将军,我们楼中都是弱生,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被征召入军,说不定还会耽误将军的大事。还请将军到别处去抓人吧。”
安永淳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却是哈哈一笑,又将银子还给了那掌柜,道:“掌柜莫非以为我们来此地是为了强征壮丁而来?”
掌柜微微一怔,“莫非不是?”
安永淳大笑,“掌柜的误会了。我此行不过是要寻找一名亲人,并不是为了强索壮丁。”
掌柜微微有些尴尬,笑了笑掩饰了过去,“不知将军所要找谁?若有用得着在下,在下毕竟万死不辞。”
“不用。”安永淳说着,目光忽然撇向了楼梯处,周六一正在从楼梯上下来。
“我找他,”安永淳向着周六一一指,随即便走了过去。
“少爷。”周六一万万没想到,他只是觉得大堂内吵闹异常,下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竟就碰到了消失了数日之久的少爷。
连忙跑了过来,站在安永淳面前,将安永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确认安永淳浑身上下没少一根汗毛之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道:“少爷,您这几天究竟哪里去了,害的我们好找。”
“一言难尽。”安永淳叹道,“先不说这个了,我父亲尚在何处?”
“老爷第一场考试完之后,得知少爷失踪的消息,着急
得差点将整个武昌都翻过来。幸好少爷的信及时到来,这才让老爷稍稍安心,如今还在贡院考取第二场。”
安永淳点点头,道:“也好。我来的时候还生怕由于战事,导致秋闱出现什么变动。如今得知秋闱没什么变动就好。
对了,周叔。我此行过来,时间不多。你速去派咱们的人,在武昌城内寻找医术好的大夫,要那种特别精于刀剑之伤,将他们全都请过来。
多用些银子也无所谓,一定要医术好,另外也不惧战场之苦。”
“少爷的意思是?”
“对,今日一战,我麾下出现不少受伤的军士。我此番将他们请过来,也正是为了给士兵治伤。”
周六一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