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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徽想起旧事:“我知道因为当年婆母旧事和公爹的态度,你对公爹一直都有心结,只是不管如何,你们到底是父子,若是因为彼此的问题心中不和那是你们的事情,可若是有第三者在其中搅合败坏了父子情谊,那才是不值得。” 李靖安睫毛微动,默不吭声。 “你可别小看了府中公爹的这些妾室们,虽然公爹碍于夫妻之情不肯续娶,可除了正室夫人以外,接触公爹最多的就是她们了,仔细算起来,接触时间没准比你这个儿子还多。 若是有个别对你心存不满的,那枕头风的威力可是大得很,一来枕畔私言没人会说出去,二来她们未来的人生质量是要靠世子的,怕你做什么? 若是婆母还在,自然有人为你从中斡旋,可如今婆母不在了,谁还能想这么多呢?”谢清徽接着絮絮叨叨。 李靖安心中微动,面上却是故作潇洒的搂住她:“还是娶了娘子好啊,没有娘子我可怎么活。” 谢清徽推开他:“别胡说,我不信你不知道,从前你是不愿意罢了。” 李靖安安静了一瞬,垂眸正色:“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愿意,我是阿娘的儿子,这么多年她在后宅过的也并不痛快,凭什么她死了,阿耶只是伤心了一阵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什么不肯续娶继室夫人,那是他还顾忌我外祖家,也是顾忌大哥,可是后院中的女子却从来没有少过。 凭什么阿耶三妻四妾,阿娘就要在这后宅之中相夫教子,规行矩步,稍有不对就要接受重重指责与压力,如今她不在了,难道我还要去看阿耶妾室们的脸色吗?” 谢清徽静静听着他的控诉,不反驳也不打断,过了许久她才道:“婆母在后宅中生活的不快乐,可是婆母也很爱你这个儿子,若是她知道自己走后,最心爱的儿子却受尽了委屈,你让她的心里有多难受。 你所做的一切,婆母都看在眼里,她会欣慰你这个儿子为她鸣不平,可是她更想你过的舒适快乐,而不是一直背负痛苦与怨恨。” 李靖安把头埋进她的颈窝:“我也对不起你,我大你三岁,本该是我来好好照顾你,如今却要让你为我谋划,还要向这些妾室们低头,我很抱歉。” 谢清徽微笑摇头:“不,你错了,不是为你谋划,是为了我们。 而且我从来不觉得低头是一种羞耻,人想要多少,就要低多少,一个人的本事不是看她站的有多高,而是看她能放多低的姿态。 勾践为了复国还要卧薪尝胆,如今我不过是以礼相待些妾室,一没让我去卧薪,二没让我去尝胆,有什么委屈的。” 收敛了情绪,李靖安坐起身问:“那你怎么额外给耶律夫人三千两银子啊。” “我之前听阿姐说,耶律夫人进府以后,公爹立刻提了王夫人的位置,两个人还共同分管后院,可见公爹对于这位耶律夫人虽有情爱,但也多有提防。 至于王夫人,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侍奉多年吧,她更可以说是很会揣摩公爹的心意,并且事事以府中公爹和世子的意思为先对不对?” 李靖安想了一会:“王夫人是在阿娘进门前阿耶就有的妾室,确实很懂阿耶心意,对于我和大哥以及阿姐三郎,她也很是关爱照拂。” “那就对了,足以说明王夫人是一个聪明人,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事事遵循公爹之意,还关爱照料过世夫人的嫡出子女,那么她也很明白公爹爱护嫡长子之心,自然不会为你说话,而且我看这位侧夫人,不仅仅是公爹执意要立,世子也是支持的。” 想到之前阿耶提出立侧夫人时兄长的态度,李靖安也明白了过来。 “那你是想拉拢耶律夫人了?可我看耶律氏的家风,足以证明他们家的人俱是见风使舵的好手,只怕你这银子送出去也听不到响。” 谢清徽神秘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后宅娘子的心思,可是深着呢。” 看着谢清徽狡黠的样子,李靖安起身拱手笑:“还请娘子赐教。” “你先把外裳换了,我慢慢和你说。” 谢清徽边动手收拾桌子上的册子边开口:“有的时候,我们要把家族和娘子两个方面分开看的,只是人们往往会忽视娘子们的心意。 耶律夫人未曾出嫁时也是高门嫡女,结果却要委身做妾,我不是说公爹不好,只是他们之间差的不仅仅是年岁,还有信任与情分,否则公爹也不会提拔王夫人了。 可是没有人在乎过耶律夫人的想法,家族视她为可以投机的棋子,得不到回报也不会给予她太多的资源;陛下视她为制衡臣子的棋子,不会在乎一个娘子的终身幸福;公爹视她为一个活着的内宅玩物,不会给予她更多的温情。 连一个商贾出身的王夫人都可

以与她平起平坐,难道她真的不怨恨吗?不怨恨家族,不怨恨公爹,不怨恨造成她悲剧的所有人吗? 她怨恨,但她是一个聪明的娘子,得不到她想要的,就只能得到她目前最重要的东西,内宅的权力,一个可以寄托余生的孩子。 这三千两送的不是银子,不过是一个我们愿意扶持她的态度,在内,她是我们的内应和盟友。在外,我们是她登青云的梯子,未来孩子的保障。 她的以后也不会比现在更惨了,倒不如和我们合作,给自己也给我们拼一个前程。” 听完谢清徽的话,李靖安有些发怔,毕竟从未有人把内宅的这层遮羞布掀的如此彻底。 “清徽,如果没有情分,这些就是内宅娘子们的真实想法吗?” “不知道,但这或许是大部分娘子们的想法,她们没有办法像郎君一样在外奔走前程,而男女情分又犹如手中细沙慢慢流逝,除了权力与孩子,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慰藉她们的心灵。” “那你呢,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谢清徽停下手中的动作思考了一下:“我不会过分看重情分,但绝不轻视情分;我会很看重权力,但不会沉醉于权力;我疼爱我未来的孩子,但不会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他们身上。” 她转头认真看向李靖安:“二哥,在这个世上,有许多的人因为纯粹的爱而在一起,也有人因为纯粹的权力在一起,但是后来呢? 前者的有些人,爱意褪尽,夫妻反目;后者情分浅薄,但若是一方失势,下起手来也是毫不留情。所以我一直觉得,情分与权力的双重保证,才是最适合我们高门联姻的方式,如同你我的现在。” 李靖安低头笑了下:“或许吧清徽,或许是我还不够看的破。” “方才那些话,你想到婆母了是吗?” “是,一方失势,情分浅薄,不就是我阿耶阿娘的真实写照吗?当年前朝末帝禅位,先帝也算是和平过渡政权,并没有大肆屠杀皇族,可是活下来也不代表活的安心顺意。 后来先帝坐稳皇位,找了许多借口将前朝皇族男丁屠杀殆尽,只是因为娘子们对政权没有威胁,而且外祖窦氏家族也是朝中重要家族,所以才保全了外祖母与阿娘。 自那以后,阿娘权柄下移越发小心谨慎,可偏偏祖母又是肃睿皇后的亲姐姐,即便没有苛待过阿娘,只是对着曾经多加赞赏的儿媳变了风向,就足以让她受尽委屈。 自始至终,因为前朝也好,因为祖母也罢,阿耶始终不发一语,眼睁睁看着与自己幼年结发的妻子心中郁郁,病逝后宅。” “你知道阿娘的最后一句遗言是什么吗?” 谢清徽听着往事,眼中含泪,缓缓摇头。 “只恨我以女子之身,未能报舅家之仇。” 这样的往事太沉重,也太压抑,眼泪一滴滴落下,砸在正红的喜帕上。 李靖安呼出一口气收敛情绪:“明日我们还要拜访府中诸人,也要去祠堂向阿娘磕头,安歇吧。” 谢清徽率先去净房洗漱,看着她的背影,李靖安明白,如今的谢清徽对他并没有什么深厚情分,不管是年岁问题还是心理接受程度,他们都只能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次日一大早谢清徽与李靖安就收拾好了,准备去前院拜会府中诸人,只是妾室是没有资格来受礼的。 次子成亲,娶的又是自己满意的谢氏女,李承笑吟吟的接过茶盏,并亲手给予了新人红封。 谢清徽又依次拜会了李靖廷夫妇和李静姝,还有给最小的三郎以及侄儿侄女们礼物。 所有人都正式改口见过面后,李承道:“靖安,带着清徽去祠堂拜见你阿娘吧,等午膳的时候再过来。” 谢清徽随着李靖安穿过前院,正院,世子院,便是祠堂了。 陇西李氏发迹不过四五代,历代主君与主母的牌位皆供奉于此,还有他们的画像。谢清徽走到窦氏的画像面前,郑重的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儿媳谢氏,今日入门拜会婆母,愿与二郎携手同心,婆母若地下有知,请受儿媳新茶。”说完,便将准备好的茶盏,供奉画像旁边。 看着谢清徽的举动,李靖安并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默默:阿娘,儿子今日成婚,也很喜欢您的儿媳,希望您泉下有知也祝福我们。 在祠堂待了两刻钟,出来的时候,两人心情都有些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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