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景骁天带着一身的伤回来,少侠的眉眼里依旧落拓不羁。
景骁天对着伙计道:“一壶烧酒,一斤腌牛肉。”
伙计撩了撩自己肩上的白布巾子,道:“好嘞!客官您稍等。”
玉生香拿着一壶酒坐在他对面,惊喜道:“你终于回鲤州了?被我家的人追杀,什么感觉?”
景骁天勾唇一笑:“还能有什么感觉?飞一般的感觉。”
玉生香想,自己被烛螭派弟子追杀,他被泽云派弟子追杀,重逢的时候彼此都是一身伤,玉生香激动地跟他握手:“来来来!喝一杯,我们是难兄难弟!”
景骁天举起酒壶:“干!”
玉生香、宣琼琚、景骁天交往的时候,从不会因为世家门派的争权夺利而彼此疏远。追杀景骁天的是濯雪派,玉生香是濯雪派的大小姐。灭泽云派的是烛螭派,宣琼琚又是烛螭派的人。这都没有关系。大家奉行的原则是:门派是门派,朋友是朋友。
玉生香问道:“我家人为啥追杀你?”
景骁天道:“濯雪派一个外门弟子,杀了我丐帮的弟兄。他们再怎么追杀,老子还是平平安安回来了。”
玉生香调笑着举起酒壶:“濯雪派大小姐还给你敬酒。”
景骁天大笑道:“那是。”
玉生香要还给他那解了眉之急的十二两银子,景骁天怎么说都不肯要。
玉生香就去鲤州城的老字号,给他买了三只叫花鸡。
回到客栈,玉生香把叫花鸡抛给景骁天:“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肘子一看到叫花鸡,狗眼顿时瞪得闪亮。
玉生香用自己的积蓄,在鲤州买了个不大不小的院子。自己住下了。
那院子颇为精致,黛瓦红墙,燕巢在梁。
从此以后,玉生香就安定下来了。时不时,温珑陵、景骁天、慕枕亭、叶弥都来找她聊一聊天,切磋一下武功,或者是一起吃一顿晚饭。
知己在侧,岁月滚烫。
然而,鲤州城的一些人,逐渐知道了她就是玉生香,她住在这里,时不时来挑衅,或者是在院子外骂几句话。
“真是不要脸!你的脸既然不要,那刀割下来得了!”
“怪不得宣二公子不娶你!娶了你,他得有多晦气?”
“天下女人要是都像你一样,就没人肯娶老婆了!天下人就绝种了!”
“骚东西!你还敢买院子住?”
还有的人,自己生活不顺,就把臭名昭著的玉生香当做出气筒。到她的院子外扔一些秽物——菜叶子、臭鸡蛋、剩饭。
这一日,玉生香正在院子里读《训鲤则》,忽然,几片烂叶子飞过墙来,随后传来中年女人的破口大骂。
“贱人!你天天住在这里,是为了恶心鲤州的人?”
她一边骂,一边又往里面扔了些鸡蛋。
玉生香也没有多生气,她已经习惯了。她随手拿起菱风剑,推开门出去,看到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以为玉生香会武功、当内门弟子的消息都是以讹传讹,一个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耐?
玉生香笑吟吟问:“大娘,您说谁啊?”
见到玉生香的面,女人更来劲了,一唾沫吐在她脸上:“说的就是你!”
这时候,玉生香脸色微变,忽然扬剑出鞘,横在女人脖子上。
她自己擦去脸上的秽物,轻声道:“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亚子!走,进去,把我的院子收拾了。”
女人没想到,玉生香还真的会武功,而且剑法娴熟。她颤抖着走进玉生香的院子,只得把东西都收拾了。
玉生香继续坐在石凳上看《训鲤则》:“行了,收拾好了,你就走吧。相信我,管住嘴,迈开腿,你会瘦的。”
女人:“……”你这是在讽刺我。
于是,每一个来找茬的人,玉生香都这么对待。威胁他们把自己扔的东西收拾了。
至于他们骂的话,玉生香也不觉得有多难过。这么多年来,她早就习惯了。
直到有一天,前来找茬的,变成了宣琅琊。
宣琅琊带着十二个宣家弟子,令人敲了她的门。
玉生香以为是景骁天他们,伸手开了门,一抬眼,就看到了宣二公子似笑非笑的面孔。
玉生香正要关门,却被他用手抵着门。
宣琅琊低笑道:“怎么?不欢迎我?”
玉生香冷道:“没错,快滚。”
宣琅琊道:“你还欠我一笔账。”
玉生香道:“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宣琅琊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这是你刺的。要不是我拦着,父亲就令人暗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