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宗主宣奉接到虞山百姓的求助信,说是虞山有一个残忍的魔头皮影,为祸一方百姓。
宣奉便将此事下放给他看好的一双儿女,然后自己在旁边默默观察着,他们如何行事。
虽然那个时候,宣琼琚才十八岁,宣琅琊才十七岁,宣奉已经开始筹划着,要从他二人中间,选出一个合适的未来宗主。
宣奉从不看轻女儿,他认为,女儿若是有本事,也可以担任宗主之位。
只是,要得到什么东西,必须得承担它的坏处。《亢龙有悔》也不例外。他们两个人当中,选中的那个人,会被众星捧月。
而落选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彼时,宣琼琚亲自手刃皮影,戳破了他修炼邪功《蜉蝣》的真相。一战成名。
宣琅琊则跟随在阿姐身后,使用怀柔政策,收服了曾经被皮影祸害的七个镇子,让他们为烛螭派所用。
宣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认为,阿琼虽然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但是琅琊的心思,更是狠绝。做事情滴水不露。
此后,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一个又一个的细节,宣奉心目中合适的宗主位置,逐渐偏向了宣琅琊。
过了一会儿,四个人休息得差不多了,他们围上来,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烛螭派宗主。
他的面孔已经没有血色了,却还是不露败相,眼角眉梢里写的,还是唯我独尊、不可一世。
玉生香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顿时有些不敢相信。她真的把宣奉杀了?
玉生香的思绪逐渐飘远,她想,以前自己何曾想过,竟然有亲自斩杀南方江湖霸主的一天。
景骁天看着宣奉的尸体,抬手,克制地抿了抿自己唇边因内伤流出来的鲜血,爽朗道:“大仇得报,痛快!”
温珑陵的一双牙白广袖染满血迹,他沉思道:“宣奉一死,恐怕是宣琅琊继位。也不知道,这江湖上的局势,要如何变化。”
檀风蹙眉道:“宣琅琊继位,恐怕要比他老子还狠,还能折磨人。”
玉生香沾满血珠的面孔上写着“无所谓”三个字,她把玩着菱风剑:“有咱们在,他不敢猖獗。”
温珑陵靠近宣奉的尸体,顿了一会儿,他发现,宣奉的手里,攥着一截红色的东西。
原本,这截发带藏在宣奉的衣裳里。临死前,被他攥在掌心了。
景骁天道:“这是什么?”
那是一半断了的发带。沾了血,脏污不堪。
发带是正红色的,上面用金线绣着烛龙花纹。这是宣琼琚的发带。
玉生香喃喃道:“我想起来……阿姐在同辰山死的那一天,她的发带被砍飞了一截,有一截找不到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
听到宣琼琚身死的消息后,宣奉虽然早有预料,还是形如疯魔,他抛下事务,带着一群弟子,跌跌撞撞走到同辰山的千窟洞。
在女儿和云归鸿同归于尽的地方,满眼都是狰狞的血迹。
他的女儿,就死在此处。
一瞬间的悲伤,使宣奉神魂沦丧,他忘记了女儿的尸体已经被儿子送回烛螭派。无论弟子们怎么劝,他都不听,坚持在血迹上寻找着女儿。
宣奉找着找着,就无声地流泪了。
他找了很久,终于在尘埃里找到半条被削断的红色发带,发带上绣着烛龙。
在这一刻,宣奉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
宣奉的眼泪,在一瞬间止住了。他珍惜地拿起烛龙发带,放入自己的胸口,让这发带永远陪着他。就好像阿琼陪在他身边一样。
此时,玉生香用袖子擦一擦自己脸上的血迹,说:“这里不能久留,要是被人发现宣奉没出来,来找的话,咱们就被烛螭派的人发现了。”
檀风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深夜了?”
景骁天摇摇头:“不知道,管它什么时辰。咱们快撤!”
玉生香走到温珑陵身边,轻声问道:“你受伤了吗?给我看看?”
温珑陵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你呢?”
玉生香笑道:“我也没事儿,走,我们先走。出去再包扎。”
四个人按照来时路走去,预备原路返回。
然而,等摸到门口的时候,他们发现,原本很容易就能推开的石板,现在坚硬如铁,无论怎么推,都出不去了。
景骁天不信那个邪,使罡气灌入翠竹棍,狠狠地往石板上一敲,顷刻间,石板碎成粉末。
景骁天用翠竹棍探去,发现石板上,镇压了什么东西:“有东西!”
刚才往外走的时候,玉生香随手拿了个夜明珠的碎片,她一照亮门口,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密室的门,被人做了手脚!
檀风定定道:“咱们被人发现了,密室的门,出不去了。”
温珑陵往那东西上摸了一模,说:“是铜。”
玉生香大惊失色:“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