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无药可救的人渣!”
许褚怒火中烧,想到了此前与王粲的种种,虽是刚刚结识,他却极其喜爱这个说话畏手畏脚,却又带着几分礼貌,几分谦逊的小个子。
可当看到王粲一丝不挂,满身鲜血,甚至处处伤口深可见其骨的惨状时,许褚肺都要气炸了。
乐进也呆滞无比的看着这里,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区区一介世家的公子爷,竟然敢将曹丞相亲自任命的襄阳主簿打成这副模样,不光如此…
脚边一具早已经流干了鲜血的尸体,让乐进意识到,马谡绝对不只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他对私刑信手拈来,这样的人,或者说…这样心理扭曲的人,还偏偏为许多襄阳人所敬重。
乐进气不打一处来,可真正让他感到难过的是易小天和甄洛两人的反应。
在他的印象里,易小天无论何时都绝对是曹操能够信赖的那个“先知”,此刻的易小天却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浑身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甄洛更是哭的无法自拔。
他们两人越过马谡倒在地上的身体,直接向着远处那挂在木架上的鲜血淋漓的人形奔去。
“王…王兄!王兄!你听得见吗?我…是我,是易小天,我们来救你了!”
“王大哥,你说句话啊!你快说句话啊…是洛儿不好,偏偏要王大哥你替我来拿那无用的包裹…”
甄洛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痕,险些晕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样的时候,面前那早已不成人形的王粲口中喃喃说道:
“抱歉…”
“真是抱歉…”
“王兄…你…你还醒着!快…许褚!乐进!快去请郎中!”
易小天头皮发麻了,哪里还有正常思考的能力,他急的跳脚,只是因为王粲还有气,那就还有的救,每耽误一刻,王粲就更加危险。
听了易小天的喊叫,乐进头也不回,拔腿就向地道外面冲去。
然而,此刻却忽然传来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
“你们难不成没有听到,他在跟我道歉吗?”
“易小天…你们…咳咳…你们完了,敢动我,马家是放不过你们的…”
“我是不信曹操能够为了你一个狗屁不通的庄主,放弃襄阳城大半世家资产的…”
“那个王粲还算头脑清醒,只可惜,你不行…你要死了…你很快就会跪在我的面前,向我求饶!”
马谡因为被许褚拎了起来,此刻即便奄奄一息,此刻即便双臂仍旧不断流淌着鲜血,他却在以胜利者的姿态,无情的嘲讽着伤害他的易小天。
他喜欢看到易小天这样不可一世之人惨淡的面容,这让他暂时忘却了疼痛,让他忘情的狂笑起来。
却不想,王粲的口中,继续嘟囔着:
“抱歉啊…”
“王大哥!您不要再说了,您怎么能跟这样的人渣道歉呢…他…他可是亲手害你成为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啊!”
甄洛带着哭腔,可偏偏手上还不敢靠近王粲,生怕触到了王粲身上的伤口。
夹杂着甄洛的哭腔,还有马谡那猖狂的笑声。
王粲的声音似乎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抱歉啊,洛儿姑娘…”
“啊?”
甄洛突然收声,她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正艰难移动着手指的王粲,嘴唇先是僵住,随后竟是无助的颤抖了起来。
王粲指向自己身上的那些胭脂粉尘,又指了指房间角落里那散落了一地,已经变得脏兮兮的淡蓝色布包。
“洛儿姑娘,胭脂…我赔你…真是抱歉,被我打翻了…”
易小天的眼睛定住了。
他的思绪回到了此前,那零星的胭脂粉尘散落在院子的角落,再回到此前王粲与他们分别的那一刻,王粲的笑容是那样的令人心安…
此刻王粲身上的那些胭脂粉末是那样的刺眼。
甄洛彻底忍不住哭声了,她那后悔与难过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地牢之中,闻者无一不潸然落泪。
“什么?你…你这废物,竟然是为了一包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