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直长被堵得没话说,求助看向了杨奉御和温侍御。杨奉御却冲着他摇了摇头。
温士初走过来道:“我送送你们。”
温士初送走了岛比干和刘主药,半晌才回来。
杨奉御立即问道:“怎么样?”
温士初摇了摇头,道:“岛比干说他没别的法子,真再帮不上什么忙了。”说着,温士初掏出了一瓶药,“他只给了我这瓶药,说若是皮侍郎再生温热,让我们再给他贴上。”
闻言,杨奉御和梁直长都一脸惊恐加抗拒地盯住了温士初手中那瓶药。
温士初苦笑一下,将药收入了自己药箱,叹道:“只盼皮侍郎不再生热,用不上吧。”
这时,梁允推门而入,厉声连道:“今儿怎么耽误了这么久?方才就连太医署的刘主药和苗疆药童都来过,这会儿人又回去了?皮侍郎究竟怎么样了?可见好转?”
三人连忙由杨奉御代表回道:“回宣亲王,刚刚药童岛比干给皮侍郎用了苗疆妙药,皮侍郎温热已退。”三人都不敢说,那药其实是毒药,可把皮照民狠狠折磨了一番。
“真的?”梁允闻言已是大喜,忙向外招呼道,“怀礼,你爹烧退了。”
这下子,不只是皮怀礼,皮家人好几个都一下子挤进了屋来。每个人都伸手摸摸,皮照民额头不但不烫手了,还有些凉凉,摸起来在这大热天的很是让人受用。
皮襄氏和皮李氏最是欣喜,忙就欲向着几位御医下跪感谢。
梁直长和温士初分别就近将二人拦下。
杨奉御又对梁允道:“皮侍郎这温热是退了,但人仍不见苏醒,人一直不醒就还难过危险。还请宣亲王再给臣等一些时日继续医治皮侍郎,臣等必当尽力。”
“尽力,尽力,你们一直在说尽力,可是当真尽力了?”梁允听过太多遍他们说尽力,已经听得不耐烦。
皮怀礼赶忙拉了拉梁允,梁允都收不住脾气,继续喝问道:“你们现在就把话说清楚,人到底救不救得活?”
三位御医互相看看,后都低头不敢应答。
这时,门外又进来二人。其中一人是皮洛秋,见了梁允先是羞答答行礼,道声安好,后也到了皮照民床旁探看爹爹安好。
另一人则立即叫梁允多看几眼,或者说盯住了就压根没离开目光。人人都知他日日来探望皮照民,他确实也担忧皮照民伤势,但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能见一见皮二月。
小二月原本是被皮洛秋拉着进来,现在皮洛秋进屋就没再管她,松开了手,自己跑到了床旁。小二月睁着一双大眼睛挨个看了看屋内众人,后主动走向了梁允,抬头道:“允哥哥不生气,不生气。”说着,还垫脚伸手摸上了梁允眉心。
梁允刚刚生气,眉头紧皱。这会儿在小二月的劝说和轻触下,梁允顿时没脾气松开了眉头。
小二月又冲着杨奉御三人道:“御医爷爷、叔叔不怕。怕不能治好爹爹,你们还要尽力救爹爹。”
同样是“尽力”二字,小二月说多少遍,梁允听着都不觉得心烦。他也是这才留意到三人为难,甚至惧怕于他。
“唉……”梁允叹了口气,吩咐三人道:“行吧,我就再给你们些时日,你们一定要尽力治好皮侍郎。”
“是。”三人心下松了一口气,连忙应声。三人也是忍不住多看了小二月几眼,早听说梁允对皮家二月小姐有意,几日观察下来,他们更清楚这传言一点不假。虽然总觉得这二月小姐过分天真了,甚至好像……嘛,才九岁多的女孩子,模样都没张开呢,天真些也没什么不好,既然得梁允喜爱,都不能叫人小觑了。他们还要多谢她出言帮劝,不由都冲着小二月笑了笑。
小二月立即回给三人甜甜一笑。旁边的梁允顿时瞪了三人一眼。三人又赶忙低头,不敢再多看二月。
今日皮照民温热退下,三人回宫复命,圣上也是欣喜。这个时候三人向圣上提了给皮照民使用万年人参之事,属于先斩后奏。圣上只是笑道,先头他就说过可着上好的药材给皮照民用,叫三人不用再多跟他请示这些。三人跟着笑,暂时安下心来。
可是第二日再来,一进入善师堂,皮家人已将三人团团围住。
皮襄氏和皮李氏双双哭道:“杨大人、梁大人、温大人,你们可算来了,快请给照民我家老爷看看,昨儿半夜就又发了热,这会儿摸着烫手。”
三人立即疾步进屋,果见皮照民又发温热。温士初忙掏出岛比干给的药,给皮照民换药贴上。可是这次连下三贴,不但丝毫不见降温,皮照民甚至呜都没呜一声。
杨奉御伸手一探皮照民鼻息,顿时身子一沉手一落。皮照民气息微弱,已是进气少出气也少,再这样下去……
好在今儿他们都随身带着万年人参片,杨奉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给皮照民口中送入一片,一边吩咐梁直长和温士初道:“梁直长你快去拿参片多熬些汤来。温侍御你再去请岛比干来。快!”
二人都跑着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温士初独自回来。刚一近善师堂大门口,就听见内里数人哭声。他脚下顿时一软,心叹,岛比干说中了。
人都快没气了,还请他来干什么呢?他来也没用,就不来了,免得折腾一趟。也怪皮家人,早发现皮照民又发热,早就该派人去找温士初他们,早点再把他给的药贴上,人都不会再被烧成这样。现在都晚了,晚了。准备给人收尸吧。
温士初腿软瘫坐门边,自责道:“怪我,怪我啊!”
不能怪皮家人,是怪他。昨儿他就该把岛比干给的药留下,嘱咐好皮家人,若是皮照民再发热,就把这药给皮照民贴上。他没想到皮照民这么快就又会发起热来。是他疏忽了,怪他,怪他啊!
然而,就如岛比干最后所说。都晚了。听着里头哭声,皮照民分明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