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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像发了神经一样,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站起来在佛像上手足舞蹈跳来跳去,咿呀呼喊没个正形。
李通急眼了,上去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想打醒他。王三怔了怔,僵硬地站在那里,哇的一口鲜血吐出来,左眼紧闭,右眼窝子里的核仁通红,已经和皮肉连结在一起,鼓鼓囊囊往往外突突着。他看了一会儿李通,仔细端详了半天,就扭过头去死死地盯着那只黑化的猴子,用流出的血抹在弥勒佛的脸上,奇怪的是经过血浸的石头,出现了一张暴怒的佛脸。
刚才慈眉善目的弥勒佛祖收敛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气吞山河的怒相。猴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露出了森森利齿,疯狂尖叫着扑向三人。只听咔嚓一声霹雳,猴子被阻断了攻击的路线,现在王三什么表情,弥勒佛就什么表情,王三吐舌头,佛祖就口吐霹雳,反复击退猴子的进攻,只见它抓耳挠腮,上窜下跳焦躁不安。
李通猛地一回神,抓住宋亮的袖子说:“兄弟,这猴子是不是奔着你的袈裟来的?早先在你家老宅的时候就遭过一回劫,这次我看来者也不善啊!”
宋亮一拍脑门,想想此行的前因后果,醒悟过来说:“对啊,我一时心急,光顾着夺它身上的黑睛珠。现在看来,它也盯上了我的宝贝。刚才猴子是故意引诱我上塔,到半截的时候向我扑过来,想探囊取物,还好我有所提防,要不然肯定遭到毒手了,想想也后怕!”
正在二人思量的时候,那猴子吹了口哨,只见天边飞来一个大鹏,振翅翱翔,好不威风,猛地向下俯冲,猴子借势窜到其背上抓紧了羽毛,盘旋在半空中。
宋亮手搭凉棚,向上眺望,说:“那个毛贼是吃了黑睛珠才黑化的,想不到效果如此惊人,居然能召唤猛禽,真够邪性的!”
李通又说:“是哈,这几天咱们撞的邪还不够多吗,倒是红女使了什么手段,把咱们王三的右眼种上了一颗核桃红眼,看他跟猴子手足舞蹈的,难道也中魔了?”
再回头看王三,咦,早已踪迹不见,一眨眼的功夫这小子跑哪去了?正在张望的时候,只听头顶呼呼风响,上边的孽畜伸出利爪猛冲下来,腥气扑鼻。【愛↑去△小↓說△網两人大叫一声不好,关键时刻咔嚓一下,天摇地晃,佛像裂开,脚底下没站稳,跌落到下面,从中露出一具尸骨,呈坐姿,虽然早已皮肉无存,但看上去依然威严无比,生前一定是一个得道的高僧。
大鹏扑下来,眼看两人性命危在旦夕,只见那骷髅头仰望天空,满嘴白骨森森的牙齿上下开合,嗖一声,颈部无限延长,冲向天空,一口咬破大鹏的肚子,疯狂地撕扯,搞得漫天的羽毛四处飘散。一会儿的功夫,整只的大鸟被撕咬殆尽,只剩下一地毛。那只猴子见势不妙,立刻跳在远处,立在墙头之上,凝视良久,咬牙切齿。
宋亮向四周望了望,说:“大哥,赶紧躲到坐台的下方,一场恶战即将来临,咱们保命要紧。”
原来,那具骷髅现身时,是坐在一座莲花台上,顶部大,底部小,下面凹进去一块,两人正好匍匐着躲进里面。再黑猴,见有东西反复阻挡它的进攻,甚是恼火,就不断地吸气、鼓气,身躯迅速膨胀,像一个皮球一样上下弹跳,然后纵身一跃,又跳到空中,往下猛地呼气,一股黑雾笼罩了整个五斗寺,遮天蔽日。借着环境的掩护,猴子抽出绑在腰间的蛇皮,原来这是在刚才佛像裂开的时候,宋亮没抓稳,将蛇皮丢在一边,猴子顺势捞着。
蟒蛇皮遇风灌进气体,随着下坠,身躯也越来越庞大,最后竟如巨龙般环绕天际,烟雾缭绕,它上下翻腾。猴子抓住蛇头,用力掷向白骨禅师,风雷电掣,卷带着黑云呼呀呀就压下来。白骨禅师用双手掰断肋骨,咔嚓咔嚓响,握在手里以骨作刀,与蟒蛇就斗在一处。
又是一场天昏地暗的恶斗,隐约间,骨打蛇,蛇绕骨,飞沙走石。李通二人紧紧趴在莲台下面,虽然他们也经历过一些世面,但是见到这样的混战,也不免颤颤兢兢,耳膜震得生疼。
在看那猴子,却躲在暗处,不声不响地慢慢贴着地面慢慢靠近。用鼻子闻着宋亮的方位,尾巴卷起一颗石子,啪的一声投射过去,集中莲台,宋亮受到惊吓,下意识地滚了出来,猴子借机跳到他身上,就要抢夺袈裟,双方近身搏斗厮打起来。李通知道宋亮有难,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具体的方位。
混战持续着,猴子见僵持不下,就咬破手指,在自己的头上画了一个人字,又迅速在宋亮脸上画了一个口字,只见一道强光闪过,宋亮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像在水中一样,睁开眼,看到的是无边无际的虚空,周围墙砖碎瓦、破衣树枝,死尸残肢,四处飘散着,放佛在这里的一切时间都静止了一样。
他大声呼喊,但却喊不出声,浑浑噩噩头脑昏沉,眨眼间来到了一扇门,里面灯火昏暗,往里走了几步,猛抬头床榻上坐着的正是自己的父亲。宋亮大呼一声,上前跪倒,老父亲也没说话,而是抚摸着孩子的头,看上去很慈爱的样子,然后带着自己的儿子走进里屋。正看见自己的母亲坐着针织活,一家其乐融融,幸福来得真是太突然了。父子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越抱越紧,父亲用双手突然紧紧掐住宋亮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来,几乎晕厥,就在这生死一线间,有人狠狠扇了宋亮几巴掌。意识渐渐清醒,原来是李通剧烈地摇晃着宋亮的臂膀,说:“老弟,你咋了,怎么自己掐自己的脖子,抽什么羊角风?”
宋亮缓缓神,伸手探摸腰间的包裹,大惊失色:“坏了,袈裟被盗了!哎,果然中了那猴子的魔障。”环顾四周,碎石满地,白骨禅师也不见了踪影。
李通搀起宋亮,说:“兄弟,现在怎么办,哥哥我是一点路数也没有了,现在全靠你拿主意了。”
宋亮深思良久,说:“五斗寺已毁,这里呆不下去了。来的时候,我在袈裟里放了香囊,我们寻着气味,追猴子去,它伤也不轻,跑不远。”
计议停当,二人整理衣装,抖擞精神,寻香问路,一溜小跑,就到了密林之中。
一股山风吹来,香气渐渐消失,正在愁眉不展,只见眼前层峦叠嶂,曲径通幽,不远处有条黑狗,冲出林子狂吠,然后扭头便走,走不多远又回头望,像是在引路一样。二人看出了些端倪,跟着黑狗一路走,过了几条小溪,来到一处悬崖绝地,刚才苍翠的树木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死寂的怪松。说它怪是因为一枝开五杈,整棵树像一只手擎住天空,显得特别庄重威严。
风吹过来,沙沙作响,树影婆娑,树掌上赫然端坐着白骨禅师,蟒蛇皮紧紧地缠绕在他身上,放佛裹衣一般。二人不由自主地倒地跪拜,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仔细一看,枯骨内好像有个活人在喘息。他们赶紧解开蛇皮,将那人拖了出来,拭去脸上的尘土发现是王三,大伙说:“嘿,这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问问他到底咋回事。”说完给他灌了几口凉水,就渐渐苏醒了。
李通:“刚才找你半天,你说说是怎么钻进白骨禅师的体内的?”
王三揉揉眼睛,瞅了两人半天,又掐了自己几下,能感觉到疼,确认自己还活着,五仰八叉躺在地上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反正见到那个黑猴子,右眼一阵阵生疼,果然能看见东西了,而且还看见猴子肚子里有两只色咪咪的眼睛盯着我。后来听到有个老和尚叫我,一回头,脚底下没站稳,就好像跌落到无底深渊,老和尚拽着我在黑云里狂舞,看见一条黑龙腾云驾雾,口吐闪电,血牙森森。老和尚就抽出两把降魔剑,把黑龙砍成了几段,龙头落下杂昏了我,剩下的就不知道了,睁眼就看见你们俩,我还以为我到阴曹地府了。还是命大啊,回去我得给列祖列宗们多烧几柱香,阿弥陀佛。”
看着王三在那里虔诚祷告,想想刚才的情形,众人恍然大悟,不免对眼前的这位白骨禅师肃然起敬,救了大家的命,但是袈裟被盗,猴子也没有踪迹,一股愁云又涌上心头。这时候,黑狗汪汪叫了几声,示意大伙儿跟它走,于是两人搀扶起王三,跟着它围着怪松向左转了三圈,又向右转了三圈,狗儿长啸一声,树随影动,影随树开,一道暗门从地面裂开。
虽说是暗道,但里面灯火通明,好像还有人们喧闹的声响,李通一行人慢慢走了下去。经过了几处弯道,前面豁然开朗,原来是一个喧闹的集市,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人们都带着笑脸面具,看不透面具下面真实的表情。
“好了,大伙儿跟我走吧,我家主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人们寻声望去,一脸惊愕,黑狗居然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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