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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四章 今宵别梦寒(下) (第1/4页)

远天似被那烟火扎破了清明,凸得近圆的月亮周围竟绕起云絮。

十五刚过,所以近圆。近圆而终不圆,就像遗憾错失的完满。

阮雪音顺着顾星朗所谓的“准备”往下想,思路愈远,已经抵达兑下乾上的另一层含义。

而要不要出现、对上官宴点破这层含义,再次成为难题。

立场与情谊,手心和手背,她半生应对这样的困窘,竟仍无法做到游刃有余。

长湖之上却有人等不及了。

慕容峋自南岸飞身,长刀在手,足尖过湖面,惊起白鸟轻鸣。

那鸣叫声亦似粉鸟,更娇气些,似在埋怨。

“说好的一战定乾坤!上官兄不会怕了吧!”

他声如洪钟、势同破竹,顷刻已近湖中央。手中兵刃通体赤金、柄处盘龙,火光雪色间熠熠生辉,正是大蔚天子的御刀。

林间高木上阮仲亦读懂局势:“他只能杀了上官宴,方可自救。”

在大军抵达之前。

“我们下去。”阮雪音再等不得,复对纪齐:“你且候在这里,听我指令。”

她明白手头可用之人不止纪齐。方才沿路所有哨探和伏兵,那些更早北上的祁国军士,此刻都会听她号令。

那是顾星朗留给她的兵马,用来自保,也用来易局。

长湖北岸,上官宴看着慕容峋踏水御风而来。

大军将至,他完全可以不接招,以现有人马对战拖延,然后毋庸置疑地取胜。

但他解开了斗篷,露出赭色的衣袍。那是其父上官朔常穿的颜色,出现在一向风流艳丽的他身上,竟也很恰切。

利剑出鞘,他点水相迎,湖中白鸟终于游向东西两侧,让出战场。

竞庭歌平生没有这样发懵过。

她脑中无比清楚利弊与应对,却是两头的利弊,两头的应对。一颗心因此裂作两半,如两只利爪锁住她咽喉,叫她不能出声,眼看着湖中飓风四起。

慕容峋手手杀招,长刀舞作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纵横劈砍,皆在对手要害。

上官宴灵矫如蛇,身形穿梭于刀光缝隙之间,试图绕行奇袭,履被斩断通道。

阮雪音和阮仲下树疾走,路程未半,湖上已过了近百招。

上官宴似终于窥得慕容峋漏洞,某刻空中斜翻,鬼影般掠去对方身后,剑指侧腰,就要穿刺而过。

却被避开了。凌空缠斗只借浮冰偶落脚的战法快耗光慕容峋的体力与耐心,这一避的同时他人未转向,刀却突然从右手滑入左手,径直后劈,狠狠削在上官宴握剑的那只胳膊上!

血落纷纷,滴入水中如朱砂化。

上官宴咬牙含笑,收剑回掠,脚点浮冰以迅雷之势退回北岸,大半截破损的衣袖连血滴招展在空中。

“我输了!”他站定朗声。

矮坡下阮雪音与阮仲愈近,因局势变化,停驻观望。

大地上雷声亦近,铁蹄兵戈的音色已不能被隐藏。

但听慕容峋暴喝:“还没有!”

涟漪未歇的湖面因他大力踩踏,再次跌宕起来。

竞庭歌看着他赴死般往这头飞掠,高喊:“你先退回去!我再同他说!”

慕容峋是不懂退的一个人。

他的功夫老师打小就教导:未开弓之前是可以一再考虑的,一旦张了弓,必须放箭,且要快狠准。

更况他已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搏一搏,尚存胜算。

“竞庭歌你躲开!”阮雪音发急,“五哥你去把她带下来!”

阮仲应声而动,慕容峋恰至北岸。

刀光在天地间划出虹影,上官宴未受伤的左手拉着竞庭歌急退,身后护卫已接连赶至,杀向慕容峋。

因这头兵马动,南边寒地武士开始向北边包抄。

那些人个子矮小,跑动起来却快得惊人,如驭马而行。

矮坡之上慕容峋只一个目标——纵千万人阻,他闪避抵挡,刀锋独对上官宴。

无限逼近时又被一护卫横枪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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