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穿苍蓝色的大衣,脖颈处堆着着深灰色的围脖,站在路灯下,街边橱窗里透露出鹅黄色灯光映在他脸颊处,许久不见,他留了浅浅的胡茬。
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崭新的一毛钱纸币,递到许韵歌面前,“诺,你要不要?”一双桃花眼,轻挑起狭长的眼尾,玩味的眼神游移在她身上。
许韵歌退后半步,拉开一小段距离,双手插进口袋,拧着眉心打量对方,“不要,谢谢。”
她转身便走,不想多停留,雪花披上霓虹的色彩,随着她的步伐纷飞飘散。
他追上去,保持着恰好适宜的距离,从人群聚集处走到僻静街角,许韵歌突然停了步子,神色难掩的不耐烦。
“你能不跟着吗?烦不烦!”她大声道,心头无名火苗燎燎烧着,黑猫的事她尚记着呢!
厉司南没言语,停下脚步,远远落在身后。
片刻后,她抬脚走得飞快,步履生风,迅速拐过前方街角。
“真是个倔驴。”他自言自语道,遂后转身朝着相反方向走。
脊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即便隔着大衣也能感受到丝丝凉意,许韵歌喉咙滚动,稍许平复心绪,胸膛似揣着兔子,心跳蹦跶的步子不稳当,一下快一下慢。
以为两人之间本能顺理成章的不了了之,却没想到,他竟敢放猫刻意捉弄,实在可恶。
总而言之,她不想再跟厉司南有任何交集。
周遭漆黑一片,前几个街区有路灯,还算灯火明朗,方才为了甩开厉司南才从步履匆匆,如今也不知是柺到了哪里,人烟稀少的很,天黑了,家家门户紧闭。
她想打辆车,四下去望,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车了。
这里是哪儿?
步子下意识加快,想找一处亮堂的地儿走,却性格执拗的不愿回头走厉司南离开的那条。
于是在看似四通八达的街区,实则如同迷宫般的地方越走越迷,甚至后来连方向都辨别不过来,本来就路痴的许韵歌走的头懵。
停下脚步去查百度地图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细碎且拖沓,原以为是过路人,便没有过多在意。
谁知那脚步声在经过自己身边时稍作停顿,许韵歌也不自觉抬眸。
瞬间,她整个人汗毛都倒竖起来,眼睛睁大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幕,一个身形健硕,掩住五官的男人,正吃力的拖着一个女人朝更深且漆黑的巷子里走。
借着手机的灯光,匆忙瞥了一眼,被拖行的女人长发缭乱,脑后还留有鲜血的痕迹,许韵歌吓得一动不动,那男人显然没料到这条小道上,此时此刻居然会有人!
屏幕变暗,那人直勾勾盯着许韵歌看,原本是双手紧拽着地上女人的双脚,发现第三人存在时,他迅速丢脱了手。
朝她一步步紧逼过去,这人粗喘的气息像头野牛一样,呼哧呼哧的。
手机屏幕灯变暗的瞬间,许韵歌转身拔腿就跑,“救命啊!”
厉司南步子很快,回到那鹅黄色橱窗前,正是一家温馨的小型婚纱定制工作室,眸子一转,橱窗里是件被小雏菊遍布的长裙,显得略微俏皮。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张俏皮嗔怒的脸蛋,被寒风吹得微红,唇色有点微白,未施粉黛,他不自觉笑了。
一个女孩子扑上去趴在玻璃橱窗上,“哇塞,妈妈你看,好美啊!”
中年妇女快步过来,一把拽住女儿朝叫来的出租车走去,“天都黑了,别看了,赶紧回家,这一片有坏人把你拖走!”
厉司南清浅地嗤笑一声,大人哄小孩儿的惯用伎俩。
副驾驶上下来一个胖男人上前迎接妻儿,眉眼担忧的紧蹙着,“快上车,听说前一片都死人了,真让人操心,怎么总是乱跑呢?”
他眉心一拧,见那父亲并不像开玩笑的模样,心脏一紧,快步上前,在他关上车门之前一手按住,“您好,请问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一愣,想掰开厉司南的手,“先生,我们急着走呢。”对于突然出现的拦车者,那一家人显得尤为慌张。
“不是,你刚才说前一个街区死人?”眉心拧得更紧了些。
“哎呀,你不知道最近经常有女尸在那一带被发现,人心惶惶的,还是少来这里的好。”在对方妻子的催促下,他寥寥解释几句,掰开厉司南的手,车影远去。
他的心,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想起许韵歌不管不顾地朝那片区域走去,那里黑得连个路灯都没有。
随即朝那方向狂奔而去,气喘吁吁的跑了约莫十几分钟才到那片黑暗的街区。
许韵歌疯狂的朝小巷子里蹿,那路越跑越窄,小石子路上落了雪有些滑,一个踉跄,朝前扑倒,下巴狠狠磕在地上,吃痛地“啊”了一声,好不容被甩脱的男人,寻着声响追了上来。
她的膝盖骨也摔得裂开一样疼,扶着墙壁勉强起身,一道人影闪过巷口时,余光瞥到了她,立即停下步子,朝她慢慢走来,步子拖沓,双手捏得骨
节咔咔作响。
男人戴着摩托车头盔,看不清长相,一身黑色中年男子的棉衣,他看上去瘦骨嶙峋,明显外套大的斜挎在肩头。
“你,看到了什么?”嗓音沉稳的很,追了许韵歌那么久,弯弯绕绕他居然一丝大气儿都不喘。
显而易见,是个练家子。
许韵歌朝后蹬腿,拼命后退,那人蹲下身来,应当有一米八左右,满是粗茧的手一把禁锢住她的下颚,捏得生疼。
脑海中错不及防间,浮现出厉司南捏着他下巴时,痛确是不一样的。
厉司南是为了禁锢她不乱动,眼前的变态却快要捏得她下颚脱臼一般,可想而知用力有多猛。
“说,你看到了什么?”他凶狠地质问着,手上力道不断加重。
下颚剧烈的痛,让许韵歌不禁眼泪都飞了出来,手腕一使劲儿,用随身的包包就朝那变态头盔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