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一窝鸟?韦光正心中泛起好笑的情绪,这洗笔男拿自己寻开心呢!
不过正待韦光正还要说话之时,忽然却是怔在了当场,因为方才还在自己面前招摇撞骗的洗笔男,竟然就这么活生生地消失了。
嘿!怎么大家都来这一手!难道不如此,就显不出神仙姿态吗?
韦光正腹诽了几句,却是也知晓这洗笔男恐怕也是修为高深之辈,要不要相信他的话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自己也是山穷水尽,依其言而行,说不定能柳暗花明呢?
韦光正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往东头而去,走出了足足三五里路,草看到了不少,但均是平平无奇,旁边也没看见什么可以拾阶而上的高山。
莫不是自己走得太快,所以错过了?
韦光正又自循着原路而回,但是依然一无所获,如此往复了一次,已然是月上柳梢,腰酸体乏的韦光正待要放弃,却是忽得脚步一顿,眼睛亮了起来,因为他真的看到了一篷草,草叶金黄,根茎挺拔,与那些凡俗花草绝然不同。
怎么回事?自己明明记得此地无草,怎么会凭空变出这么一大丛来。韦光正心中疑惑,但是兴奋之情更甚,因为此草后面正有一条蜿蜒的小路直通高峰险岭。
寻了半日的韦光正哪里还不知机而上,又是足足在山路上攀爬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在月上中天的时候来到了山腰处。
一棵大树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此树擎天而立,树上更有飞鸦,绕树三匝而啼。
东边一蓬草,山路十八绕,参天大树高,树上一窝鸟!
一切真的如同洗笔男所言,一一应验,这厮竟然真的没有骗我!韦光正心下大喜,连忙借着月色遍地搜罗起来,看看有无绛珠草的踪迹。
嘿嘿,虽然绛珠草有主,但是现在四下无人,自己顺走几株,也是无人知道自己所为啊!
自己的算盘打得极好,但是结果却是令人失望,因为这大树周围方圆几里,莫说是绛珠草了,连猪笼草也是没有半根。
韦光正生出被人戏弄的鸟气,正待咒骂几句,宣泄情绪,却是忽然余光一闪,在不远处深密的树林中,瞥见了一点灯火。韦光正心下稍一犹豫,就循着灯火步入了密林之中,行不多时,便见在草木掩映之下,寻到了灯火的源头,此地竟然有人结庐而居!
荒郊野外,夜半三更,这茅庐中人到底是人是鬼?洗笔男煞费心机,为何要把自己引到此地呢?
韦光正虽觉得整件事颇透著古怪的味道,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自己除了一身腱子肉也没什么好让旁人图谋的,所以索性放下疑惑,迈步向那茅庐走去。
茅庐外有三尺高的柴篱,韦光正许是被这静谧的气氛感应,竟然也不自觉地学起了斯人的模样,撩起袖子,空握拳头,敲响了柴扉。
笃笃!笃笃!
柴扉上响起有节奏韵律的叩门声,在只有虫鸣蝉唱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悠远。
但是茅庐中似乎没有人一般,叩门声响起许久之后,依然是没有丝毫回应。
推开柴扉后是一面一人高的藩篱,上面缀满了爬山虎,在绕过藩篱后,是一条笔直的碎石子通路,两旁植有翠柏苍松,茅庐就藏在林木之间,景色幽深。
茅庐中的中门大开,摇曳的烛火映出一个跪坐着的身影,虽然看不见面容,但是体态挺拔,轮廓健朗,和这温柔的月色还有烛火形成一幅刚与柔融浑为一的自然图画。
韦光正睹人丰姿,即便只有一个影子,也知茅庐主人乃是一个风姿绰约的世外高人,更加不敢造次,在茅庐外静候了片刻,等待着主人的召唤。
不过茅庐内的主人似乎没有意识到门外来了不速之客,反而悠悠伸了一个懒腰,从案上拿起了一株毛笔,蘸了一下砚台,悬肘而起来。
韦光正按捺不住,蹑着脚步,偷偷潜上去了几步,终于窥到了茅庐内的一景,那正是摊着一卷白纸的案。
随即韦光正被这方寸之间的案摄去了心神。
龙走蛇舞的法,就在案上的白纸间一一绽放出来,妙笔生花,大抵如此。虽然韦光正看不懂草庐主人所何字,但是可以感觉到,此银钩铁画处,彷如在千军万马,迎面杀来;顿笔重墨处,则厚重如山,高不可望。
韦光正称不上粗汉,但也绝不是艺青年,但是此刻的自己依然被这法震慑住了心神,凡尘诸般念想,一时影去无踪,脑际七情六欲,抛诸脑后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