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致远故意把苏眉推到前面,第一她的确有能力处理问题,这点在大学就已经发现,否则也不会挖墙脚。第二也是帮她寻找一个新平台,以前大堂经理太屈才,现在有这个机会,代表琉璃厂负责宣传策划,以后大把机会出名赚钱。
苏眉很感激许致远,没有人家自己不可能有这个机会展现才华,就算是千里马,也要遇见伯乐才行,许致远就是自己的大贵人。
剩下的事交给欧阳老爷子和苏眉几个人商量,现在有钱有人,加上跟佳德合作,相信琉璃厂复兴不是梦想。许致远也算仁至义尽,致远居的影响力更进一步,逐渐成为藏家心里的金字招牌。
他回到家,计划下一步,再看看狭小的别墅,已经不能满足练功的需要。看来买地的事情要尽快进行,吩咐黑凤调查周边有合适的没?
还有固元丹,龙腾那边提供名贵药材,可是秘方在自己手里,还要固定请一个药剂师调配药材,每天供自己滋养血气。
一转眼就到预展当天,许致远已经答应胡妍,只能去应酬一下。王建森提前打电话,说要见个面,加上还有刘一谦和柳传智几个老客户,这趟免不了。
“老弟,你这是要老哥的命啊!”
刚一到场,王建森一把拉住许致远,埋怨道:“哥哥我是砸锅卖铁拍了荷花图,没几天你又上拍十二侍女图,这是要命的节奏啊!”
“嘿嘿,老王,俗话说出来混总要还的!”
刘一谦在一旁幸灾乐祸道:“你五亿抢走荷花图,我忍了。前几天被别人七亿抢走六王,好,我又忍了!今天终于等到十二侍女图,这次轮也要轮到我老刘威风一把了吧?”
“狗屁!”王建森一瞪眼,不屑道:“就算我不出手,你也不一定能笑道最后,别忘了还有一个人,台湾林百里!他可是收藏张大千美人图的最大藏家,你能跟他比?”
“这……”刘一谦一滞,摇摇头,感叹真命苦,谁让许致远拿出都是绝世极品,每次都有大土豪出手争抢,这次侍女图最少又是八亿起,破十亿也不是难事。
“多谢几位土豪支持佳德,还是许老弟面子大!”
闫华明和胡妍也走过来,笑道:“今天听说保力那边也有预展,好像是齐白石十二山水?你们不去看看?”
“老闫,你真虚伪!”
刘一谦心里不高兴,看着闫华明不满道:“你跟保力打对台就算了,还调戏我们?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别别别!”闫华明赶紧阻止道:“开个玩笑都不行?来来来,快请去贵宾厅坐下边喝茶边聊,我准备了极品大红袍。”
闫华明拉着几个人往屋里走,胡妍偷偷拉住许致远,到一旁低声道:“林百里已经到了,想认识一下你。”
许致远点点头,人家远道而来,自己这个主人肯定要见个面,谈的来就交个朋友,以后去台湾也有熟人。
“许老弟,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许致远看着眼前四十出头,质彬彬的林百里,笑道:“林老哥客气,对你我才是久仰大名,清玩雅集会长,台湾首屈一指的大藏家。”
两个人哈哈一笑,坐下聊天,林百里感叹道:“首屈一指不敢当,收藏圈藏龙卧虎,我的水平也就是刚入门。不过对于收藏大千侍女图,我还是有些自信的!”
“有人问我为什么喜欢大千的画?其实我从小就很喜欢画画,但是一直画不好,后来就改学摄影,但即使暗房的技术能把摄影作品跨越到另一个空间,我还是不能够满意。”
林百里边喝茶,边回忆着:“有一次我去高雄横贯公路的燕子口,感觉那里真是人间仙境;燕子口如此曲折,底下是绿色的溪水,溪底有石,落下的枫叶和上头高耸的山谷,风在吹,山头小草那么的翠绿;我尝试用照相机照下来,可是别说意境了,连气氛都照不出来,照相机根本照不出那种空灵优美的感觉。”
“但是一看到大千的《幽谷图》,中间那一片蓝就像燕子口的洞口,把视觉中心吸引过来;那泼彩就像溪水,黑黑的一块块好像石头,红色的一点一点就像枫叶。有机会你一定亲自到燕子口一趟就会明白。这幅画带给我非常大的震撼,也是我踏入大千笔下世界的开端。”
“大千的每一幅美人图,背后都有一个故事,他早中晚不同时期的画也有不同特色。早期大千画的美人是瓜子脸,后来他曾在抗战时期到敦煌一段时间,从敦煌的壁画中,大千学习到很多手脚和脸的圆润线条画法、重色彩,以及人物画的庄严感,这些都是唐代以前佛教画的一种表现方式。”
林百里拿出手机照片,挑出一张让许致远欣赏道:“这张《仿唐寅仕女》就是19年大千仿唐伯虎较早期的作品。这幅画美的地方在于完全呈现出一个柳叶眉、眯眯眼、樱桃小嘴和瓜子脸的中国古代标准美女。再看衣服长裙,上面的花纹也勾勒得非常细。这种功力及画衣服的方式源自于大千早期曾在日本跟随师傅学习织锦。日本织锦的特色是色泽鲜艳漂亮、花样也繁复细致,大千就把织锦的方式运用在画衣服上。”
林百里如数家珍道:“大千也常常以身边人做为作画模特儿,例如太太、女朋友、学生和朋友的太太,这种方式画出来的感觉比较接近写生,也是大千画美女特殊之处。”
“你看这幅《修竹美人》是一九五一年大千在香港的作品,画的是名门闺秀少妇,也是他的学生冯璧池衣领敞开、在竹子下纳凉的模样,作画地点就在冯璧池家中的庭院。”
“这幅画后来被冯璧池自己收藏起来,她非常怕别人仿这幅画,所以之前她根本不拿去裱,一直到一九九六年才去裱画;这一裱,就被我抢到手了。一九九八年这幅画才第一次曝光,一出场就赢得所有人的赞叹。”
林百里滔滔不绝讲述着他收藏经历,分享着心路历程,许致远顿时对他刮目相看,都说港澳台的藏家水平很高,今天一见名不虚传。他很欣赏真正藏家对艺术品的痴迷,那种快乐是金钱不可能带来的。
“你看她的开脸是四笔,化妆有三白,跟唱京剧的化妆方式一样。脸好像水蜜桃,饱满红润的让人好想咬一口。这幅画的技法也非常复杂,胭脂红是一层一层地上,比真正的女人化妆还麻烦严格。”
“白的地方也不是单单留白而已,而是抹上白粉,连绢纸的背面都上了粉。这幅画被裱以前我看过,背面也上粉的用意是不让浆糊在裱画的过程中碰到画纸,画可以保存比较久。”
“画中人衣服的线条也很流畅,冯璧池还偷偷告诉我,大千特别买了南海珍珠、磨成粉画在衣服上,模拟丝绒的衣料感;只可惜因为没有裱画,画的背面受潮,这些珍珠粉已经掉光了。”
许致远真没想到一幅画竟然有如此多细节,听完林百里的讲述,感叹大千先生的敬业和严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