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历代讲究优胜劣汰,凡修为低下、道行不足者,都会被逐下主峰,迁居山脉外围居住。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山脉中星星点点的众多村落。而主峰每年又会派弟子下山选材,重新收录各村落中的少年俊才,海纳百川,维持欣荣。
黄离在山野间赶路,不时就能偶遇同样去往首阳山的各村少年。这些人都是各村落里最精英的少年天才,个个身手不凡,黄离行了半日,竟未见过一个炼体期,心中暗自叹道:“我曾经想以炼体期的修为混上首阳山,如今看来,还是太天真了。”
这样走了一天,越接近首阳山主峰,遇见的少年俊才就越多,简直像是一场集会。黄离生性自由,也无意与什么人攀谈结交,兀自只是赶路。天色擦黑时,觉得有些乏了,这才寻了个村子落脚。
村落接近主峰,此时已经泊了许多少年,村中唯一的酒楼张灯结彩,喧闹非常。掌柜的站在门口,挨个作揖行礼,赔笑告知客房已满。
黄离见状,心道:“那便不住下了,连夜赶路罢。”自觉首阳山中无妖无匪,连夜行路,料也没有什么危险。于是只是叫了一碗汤面、几碟小菜,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打算歇上一歇。
店中此时坐满了人,几乎都是要登首阳山的青年俊才。有的结伴而行,有的则是邻桌攀谈,呜呜泱泱,喧闹之极。黄离久居山村,消息闭塞,偶尔有两句闲谈落在他耳朵里,都是新奇非常。
“诶,听说了吗,大少爷黄渔前几日,和香山寺的那位大师兄在首阳山上过了几招,据说从晌午打到傍晚,不分胜负!”
“啧啧,这两位一个是青藤榜第一,一个是青藤榜第二。这一仗打完,肯定是轰动天下。”
“嘿嘿,到底是黄渔少爷压他香山寺一筹。长安城评的‘元婴以下第一人’,岂是浪得虚名么?这次平手,我看也是大少爷自矜待客之道罢。”
黄离耳听得众人议论黄渔,不由得想起了那张堪比女子的俊美脸庞,心中笑道:“想不到那家伙竟然这么强,强得天下有名。看上去倒无半点傲气。”
又听人议论什么三佛论法大会,香山寺大师兄不在,佛宗的唐蝉力压群雄;什么通天塔的刑天与姜家家主交手,险而胜之。种种江湖奇谈,皆是黄离闻所未闻,听来津津有味。
等了片刻,有小厮端了汤面和小菜上来。面是白汤红肉银丝面,小菜则是几样腌制的山货,嚼起来鲜嫩爽口。黄离赶了一天的路,早已是饥肠辘辘,当即运筷如飞,大快朵颐。
正吃得尽兴,黄离突然听得耳边一阵叫嚷,似乎是两桌客人起了冲突。嚷声越来越大,几句话间,竟已经交上了手。他正要抬起头来看个仔细,只听得一阵掀桌砸碗的动静,一道人影径直飞来,眼见就要砸在他身上。
黄离心中苦笑,心道实是无妄之灾。手上却不含糊,撂下碗筷,“砰”地一掌击在了木桌边缘。木桌横移出去,撞在那人腰间,踏踏实实地垫在了他的身下。这人本是朝着黄离倒飞过来,要砸他个人仰桌翻;此时被黄离连消带打,变成了躺在桌上滑行过来。
黄离坐着不动,一把抓过那人的肩头,手上运力,将他在空中抖了三抖、翻了两翻,卸去了力道。接着扶住他的后背,“啪嗒”一下将他放在了地上,双脚着地,站得稳稳当当。而黄离自己,则是稳坐木凳,未挪一步。
这一手功夫使得潇洒漂亮,免去一场鸡飞蛋打的尴尬,惹得满堂喝彩。
黄离定睛看去,只见四五个少年结伴向他围来。个个都是衣着华丽,不似乡野山村出身。为首的一人面色傲慢,不拿正眼瞧人,正要开口说话,旁边一个士打扮少年拦住了他,上前拱手道:“失礼,失礼。”
黄离见他如此客气,也抱拳回礼道:“好说,好说。”
少年自我介绍道:“小生黄楚卿。”接着一指身旁面色傲慢的少年,“这位姬路遥。”
姬路遥轻哼一声,斜视黄离,一副“你小子好自为之”的神情。
黄离哪里认识什么姬路遥。他早在姬夫人手下受过气,又天生瞧不得这样仗势欺人的家伙,当即不冷不热地回道:“既然姓姬,又为何在我黄家地上霸道行事?”
姬路遥闻言面色一变,就要发怒。黄楚卿又拦住了他,却也是面色不善:“这位兄台,我劝你还是便宜行事。我们和你身后之人乃是私人恩怨,你又何必横插一手?”
黄离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方才那人正躲在他的身后,目光躲闪,一副拿他当挡箭牌的样子。黄离笑他胆怂,却也不去管他,转过头来兀自言道:“我在这儿好吃好喝,你们不由分说地丢过一个人来。现在一句道歉也无,就要拿一个‘姬’字压我?”
姬路遥冷笑一声,一把拨开黄楚卿,冷哼道:“好小子,我这就好好给你‘道道歉’!”
说罢,屈指成爪,向着黄离面门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