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薄雾尚未散尽,漂女们开始陆陆续续顶着一桶桶待洗的衣物往江边走。
浮水边上,戴斗篷的少年再次出现。只是这次他是一个人,他手中也没了紫色竹杖。
这样的画面漂女们见的太多了,多半也能猜到这些在江边一站便是许久的少年是想要过河。
但漂女们不明白,渡口不再此处,他们为何要像木桩一样橱在这里。
多少年来她们从没有看过有人跨过浩浩汤汤的浮水。
“我以为他像其他人一样不会再出现了呢?”
“也不知道这些天他去了哪里,有一阵没看到他了。数月前我曾看到一道白光从后面山谷飞出来,到江面上便不见了……”
漂女们洗衣的地方离雨生站的位置并不远,她们的说话声他听得很清楚。
然而此时他无心听这些村妇的对话,望着浮水水,雨生心中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
……
“你小子可真会挑地方,这里的景色比起北崖的茅屋美很多啊!”空中的竹叶还未全部落尽,老夫子已经背对着站在雨生面前。
雨生知道,那日失败坠落定然瞒不过老夫子。
只是他没想到老夫子会亲自来找他,不过不得不说他找人的水平实在太差。
“浮山需要你,天下的修行者也需要。”老夫子转身说了一句极空的话。
雨生依然没有开口,双眼紧闭着,自上浮山之后,这几年来他只专注于一件事情。
“明天龙骑会来巡江,你随他一起上山……你要知道,当日知你坠落的不止我一个人……”
老夫子打量着这间茅屋,似还有话要说,却又没说出口。
雨生也懒得去问。那日在顾映说自己考入东林院的那日他便知道,此处属于东林院。顾映救他也绝非巧合。
……
清晨穿过迷雾重重的紫竹林时,望着眼前一竹竹黑亮透紫的紫竹排,雨生突然对眼前这些事物有了眷恋,这是多少年来他从不曾有过的感受。
每一根竹子中似乎都在流淌着自己的血液,每一滴露都包裹自己用之不竭的念力。
他注视着雾气在竹林立穿梭飘荡,不知到哪里来的力量让它们凝聚竹子上,然后向竹节流淌化作一颗颗丰盈的露珠。
“是劫!”雨生兴奋地惊呼起来。
他突如其来的惊呼声震落了竹叶上千万颗露水。
他放弃了此前的填满念海再上浮山的计划,于是披着紫竹林的晨露阔步向浮水边走去。
……
漂女们全都离开江滩,龙骑才以看似极慢的速度向雨生走来。
“过去一年里,我曾两次来到此处,若非老夫子知会,我恐怕永远也不会在这里遇到你。”
龙骑显然也以为他飞身了,看到雨生的第一眼脸上甚至出现了惊异的神清。
“浮山哪条道最险?”
见龙骑准备用剑识察看他,雨生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用看了,我并未破镜,念海都还没填满呢!”
看着他疑惑的表情,雨生补充道:
“你判断的没错,我是要走最艰险的那条道面山。”
说话间夜色已经降临,江面上重新被厚厚的雾气覆盖,霎时一种瘆人的气息弥漫在江滩上。
这要是在以往,无论时独自一人还是巧遇别门天下行走,龙骑都会在夜色降临前离开浮水。
今天他却想陪雨生多站上一会儿。
二人就这样默默地站在江滩上,谁也不说话,就连呼吸产生的鼻息都压到最底。
直到月亮上来,才双双离开向浮山赶去。
风渐渐变冷,夹杂的云雾也多了起来。
一片金色云海中,犹如一把利剑傲立其中的便是浮山主峰孤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