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中,一只手拉住了她,一把就把她从梦魇中拉了出来。
桌上放着两个饭盒、一个开水瓶和一杯冒着烟的开水,汪子一把手中的药喂到嘴边,秦霖铃看见她额头流着细汗,笑了一下说:“亲自打水去了啊?”
汪子一没好气地喘着:“你是不是前几天就感冒了啊?感冒了不说话的吗?非要等到发烧?”
秦霖铃没吭声,刚把药吞下去,饭盒又递了过来:“吃点东西啊,吃东西身上才会暖和,随便吃多少,反正要吃。”
秦霖铃接过饭盒像数米一样一颗颗慢慢嚼起来。
“唉,我像不像你的丫鬟?”汪子一有点郁闷:“我倒是觉得伺候小姐挺愉悦的,但是不喜欢小姐生病,不喜欢小姐不开心……”
秦霖铃的手被饭盒捂热了许多,她把汪子一的手拉过来牵着,另一只手去拨弄搭在她眉毛上的刘海:“头发长了哦。”
“嗯,该剪了……”
“别剪,一直留着,等到长得可以扎起来的时候,我伺候你梳头……”
汪子一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把秦霖铃的手塞进被窝,轻轻地“嗯”了一声。
“吃了药捂着被子再睡会,睡醒病就好了。”
“嗯。”
眼皮变重,四面八方的网又罩过来困住秦霖铃,她蜷缩着,呢喃了一句:“谢谢你,汪汪,谢谢……”
汪子一看着她,试图用手去抚平她轻微皱着的眉头:“我说过不用跟我说谢谢的啊,我说过的……”
声音轻柔得像在耳边,又像飘得很远,秦霖铃“嗯”了一声,放任整个人被拉入梦里。
汪子一站起来,天黑了,外面的风“呼呼”的刮得更响,她把窗户检查了一番,确认确实是关死了,拉上窗帘,又走出了宿舍。
再回来的时候,汪子一抱着一床垫的棉絮,一床被子,还有两个热水袋和一大袋子东西。
挑出个紫色的,“这个颜色适合她。”汪子一把热水袋灌上开水,从秦霖铃脚边塞进被子,想了想,又伸手进去摸到热水袋,把它往旁边扒开些,别烫着了。
做完这些,汪子一靠在凳子上有点累,又有点满足。
一回头,看见对面下铺的李春晓正盯着自己。
“你对她真好。”李春晓眼里有点奇怪的东西。
“对啊,我们是好朋友啊,她对我也好。”
“你知道……”李春晓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知道什么是‘拉拉’吗?”
“什么拉拉?不知道。”
“哦,不知道就算了。”李春晓把马尾扎得高高的:“我去上晚自习了,要帮你们请假吗?”
汪子一看着秦霖铃烧得微红的脸蛋和还没松开的眉头点点头:“好的,谢谢春晓,假条明天我让秦霖铃写了补交上去。”
李春晓和其他舍友们陆续走完了。
秦霖铃忽然醒来,感觉到自己睡在干燥柔软的床上,恍惚片刻就看见了坐在旁边的汪子一。
“她们都上晚自习去了,放心,我让春晓帮我们请假了,”汪子一见她醒来,马上把一个大塑料袋搁在桌子上,然后如数家珍的从袋子往外拿:“这个八宝粥,我最喜欢喝,每次生病都愿意喝这个。就是有点凉,你少喝一点。”“然后这是苹果,这是面包,这是薯片……对了,还有黑芝麻糊和牛奶。”
“当当当当……这么多好吃的,先吃哪样?”
秦霖铃撑着坐起来,感觉到被窝里特别暖,脚边有个什么鼓鼓的东西正散发着温暖的热气,她用脚把它勾上来——一个淡紫色花纹热水袋。
把热水袋贴在胸前,环顾四周,就看到了放在枕头边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未拆封保暖内衣。
“我……”
“什么?”汪子一的八宝粥终于打开了,她自己先喝了一口:“嗯,不是很冰,喝点吧。”
看着面前这一大堆东西,这罐递过来的八宝粥和拿着八宝粥的这双期待眼睛,秦霖铃眼里涌上一片湿润,心脏里所有的温柔感动都被打翻,顺着血液四处流动。
“抱抱你,汪汪。”秦霖铃伸出双手,无限柔软,汪子一靠过去,贴着秦霖铃微烫的身体,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她能闻到秦霖铃身上的一股淡淡“香味”,那不是洗发水,不是衣服的洗衣粉味,到底是什么她也说不清,只是觉得很好闻,很甜,让人不由自主红了耳朵……
夜更深了,风碰着玻璃窗轻响,像是窗外有个鬼魂非要推窗进来躲避寒冷。
宿舍早已熄灯,大家都在安静的睡梦中。
汪子一以生病的理由让秦霖铃睡在自己暖和的床上,而她爬上上铺,把新买的被子套好,加垫了新买的棉絮……躺起来舒服多了,可她却睡不着…闻着枕头上属于秦霖铃的“香味”,她忍不住轻手轻脚爬下去给秦霖铃掖了掖被子,又爬上去,过一会又爬下去把秦霖铃放在外面的手塞回被窝,再爬上去……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累乏了,再没有动静。
秦霖铃一直听着,等到上铺完全没有动静后睁开了眼睛,看着上铺的床板,嘴唇微动:“谢谢你,汪汪!”闭上眼睛,无处不在的网消失了,泡在水里的寒冷也被驱散,这一觉睡得很香,没有恶梦,没有挣扎……天,慢慢的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