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洛从梦中醒来,习惯的喊了声:“铭儿。”
然而整个坤宁宫内安静的好像一座坟墓,只有几缕腥甜的风拂过,几根跳跃的红烛点亮这漆黑的夜。
温子洛咳嗽几声,苦笑的摇头,她差点又忘记她的铭儿早在两个月前因为落入湖中而被活活淹死。
那天她抱着铭儿小小的尸体久久不肯放手,哭晕后也因此得了肺痨。两个月来,她缠绵病榻,任凭独孤西谟如何劝解宽慰也无法抚平这丧子之痛。
每次醒来,独孤西谟必然都在床旁,而这一次她不知又昏睡了多久,独孤西谟不在,竟连一个掌灯的宫女也不在。
独孤西谟,先帝第六子,当今圣上,她的夫君。
而她温子洛,不过是丞相府里不受宠的庶女,出生时因克死了大夫人的孩子,从小便送到圣天寺修养,直到十五岁才被接回来。
十六岁她便嫁给了当时不受宠,母妃出身卑微又早逝的独孤西谟。从那以后,她便尽心尽力的辅佐他争夺皇位。
期间经历了多少困难险阻惊心动魄生离死别,现在想来都还是如此的鲜明。
十九岁事,她生下长子独孤铭心。那时独孤西谟深情对她说,她是他永远的刻骨铭心,她不禁红了脸。
待到她二十岁时,独孤西谟终于登上皇位,她也被封为了皇后。
可如今二十一岁,她也算是享尽了荣华富贵,可是她刚刚被封为太子,才两岁的铭儿,却死了。
想到这里,温子洛不由得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铭儿那张被水泡白泡肿了的脸。
温子洛一个寒颤,猛地咳嗽,鲜血从口中溢出。如今,她这病可是越来越严重了。
“良辰,美景。”温子洛唤道,却无人应答,屋外不断有嘈杂不清的声音传来。
温子洛微微蹙眉,如今这些宫人可是越发的偷懒了,也怪自己平日里太宠她们了!
温子洛强撑着下床,刚刚欲要推开门,却听到——
“妍妃娘娘,求求你,放过我们,放过皇后娘娘吧。”
温子洛眉头皱到一块儿,美景这是在说什么?
“哼!贱人还不快让开!”尖锐凶狠的女音,带着说不尽的得意。
而温子洛却是浑身一僵,这分明是姐姐温子妍的声音!温子妍,她同父同母的姐姐,温柔知礼,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凶狠的话!
“妍妃娘娘,求求你了,不要啊。”美景紧紧拉着温子妍的下摆,不让温子妍进去。
“滚开!”温子妍恼怒的一脚揣上美景面门,美景立即被踢得七荤八素,满口鲜血。
“美景!”良辰尖叫一声,急忙捡起地上的刀,指着温子妍道:“我就算是死,也不要你们进去伤害皇后娘娘。”
温子妍冷笑,美丽的脸庞上全是不屑,只淡淡道:“既然你们如此忠心护主,那本宫就成全你们好了。来人啊,将这两个贱婢扑杀!”
“谁敢!”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温子洛挺直了腰板慢慢走出来,一身风华,贵气逼人。即使在病中,但那掩饰不住的气势也生生将旁人比了出去。
温子洛看见温子妍,脸上忽然显示出不可相信的震惊。
只见温子妍,云鬓高耸,头戴八尾雏凤金冠,面贴娥黄,一副明月东海珠熠熠生辉,身着绯红妃服,高贵端庄,俨然是贵妃的装扮。
温子妍看见温子洛脸上的表情,很满意的扬起嘴角。六年,整整六年,她等的便是这一天!
“怎么,看见本宫这身打扮你很吃惊。”温子妍挑眉道,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温子洛看着她,又移开视线,只见她坤宁宫的前院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竟全是她宫中的宫人!
满地全是鲜血,浓郁的腥味儿扑鼻而来。而那些冷面侍卫手握刀剑,上面不断有血流出。可以想象,刚才这里都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屠杀!
温子洛手掌紧握,心头止不住颤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让他们这样惨死!
温子妍又道:“对了,本宫差点忘记,你又昏睡了十日,想必才醒,应该对宫中的事情不了解。”
温子洛看着温子妍,只觉得以往亲切的姐姐现在好似陌生人一般,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温子妍大笑,手摸向腹部道:“洛儿还不知道呢,本宫可已经怀孕两个月了,皇上不仅封本宫为贵妃,还说若将来本宫的孩子为太子。洛儿,你说这是不是很好啊。”
温子洛眼前一黑,退后几步,胸口传来一阵疼痛,口中全是腥甜之味。
“皇后!”良辰急忙扶住温子洛,眼中全是泪水。
温子洛看向良辰,良辰痛苦的点头。温子洛大痛,这怎么可能!
独孤西谟曾经说过,此生此世只爱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又和她的亲姐姐厮混到一起!两个月,那可刚好是她的铭儿死去的时间啊。
“姐姐,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和自己的妹夫在一起!”温子洛看着温子妍,眼中全是伤痛,这可是她的亲人啊。
“亲妹妹?”温子妍仿佛是听到了这世间最大的笑话一般,冷笑道:“本宫可不是你的亲姐姐,本宫怎么可能会有你这样一个贬母为妾,手刃亲娘的妹妹!”
温子洛浑身一震道:“你说什么?”
“啧啧。”温子妍极尽嘲讽的看着温子洛,道:“念你是将死之人,本宫也不妨告诉你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