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春色,疏楼龙宿难得打了个喷嚏,叹道:“能如此思念吾的,定是母亲无疑。凤儿,母亲还没信来吗?这次,让母亲回南山,是不愿让她涉江湖。”
穆仙凤将冷茶撤下,换上热茗:“太夫人许是在生气。不过,她气也不大,没两天就消散了。主人的心意,太夫人应该能体会到。”
“哈,凤儿,汝可去太夫人那的。”疏楼龙宿从琴案后起身,“香茗一盏,轻烟一缕,瑶琴一曲,这日子也逍遥。剑子、佛剑可享受不来。”
穆仙凤收拾好换下的茶具,轻轻一笑:“主人,是想念剑子先生和佛剑大师了吧。主人就不思念太夫人了吗?太夫人要是知道可会伤心的。”
疏楼龙宿噙着笑意,神色自若:“凤儿,对母亲的挂念藏心间就好,世上最能包容疏楼龙宿的唯有母亲也。”
“主人这话,我会很完美地传达给太夫人的。”穆仙凤冁然而笑,端了茶盘预备退下。
疏楼龙宿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
穆仙凤笑着退下,春天短暂,太夫人那边的夏裳要准备好。过几天,便送到南山。主人的胃口又不大好,去信问问大爷还有玉泉莲子没。
疏楼龙宿兴致索然,吩咐默言歆念。低沉的儒音中,疏楼龙宿闭目沉思。
非常君心内不住自问,我真这么雇人怨?为虾米义母能让这俩不假辞色的人坐在一桌聊天呢?瞧这氛围,义母眼里全是那笑得花枝招展的尖儿仔!
收万劫一手扶住桌上的酒杯,一手握拳放身后,脸上极力蹦住,免得让好友察觉到自己在看他笑话。啧啧,龙家的男人全都傲娇。
意琦行端正地坐在一旁,听好友绮罗生与伍画谈吃食、莳花。
“小绮罗,你一进来,我就闻到一股牡丹香,太好闻了。在我南山的花园里,有一处牡丹园。每年的四五月,就开始陆续绽放。
满园争艳,浓香馥郁,瞧了心情大好。有一株蓝田玉,高达十来丈,开时如玉暖生烟,望之怡然;有一姚黄,树发千枝,淡黄花瓣,金色花蕊,望之光彩照人。”
绮罗生含笑倾听,不时插言询问:“夫人家除了艳丽的牡丹,还有哪些花香呢?”
伍画兴致盎然地说道:“还有很多很多,光我喜欢的就有茶花、菊花、桂花、莲花、桃花、百合、月季……这些花树,在别的地方难看到。”
绮罗生听罢言道:“有些花确实不曾见过。夫人所说的姚黄,是一种金蕊牡丹,所讲的蓝田玉,应是种蓝花牡丹,我之好友多九望亦不曾培养出。”
陌生的名字,伍画好奇道:“看来你们的莳花技术不赖。不知你们培养的花是何物?能看看吗?”
绮罗生欣然许诺:“如好友七舒云昙花开时,定邀请夫人参与。”
“咦~听名字就觉得这花培育得不易,真期待呢。”伍画来苦境后,对身边的事物开始一一熟知,千年来,凭龙家的深藏,已见过不少苦境特色产物,但天外有天,还是有许多的珍品奇物不曾听过、见过。
绮罗生想到好友所说:“据好友讲,七殊云昙花秉天时而生。天候有七,应花七殊,至香无定,闻者自来;地象有七,应花七变,至相无定,缘者自见。”
伍画满眼的惊异:“哇,越说越马上一观。八百年前,有一株冰原雪莲,在冬至阴时出,如沐一身清雪;五百年前,首阳现天露,浇一株五菱叶,百日三丈,五彩缤纷,望之夺目。这二者皆应天时而出,但无一与天时共喝。汝好友得此奇花,应是不易。”
绮罗生点点头,瞟到店家提酒出来,对伍画歉然一笑。伍画微笑示意他过去拿酒,绮罗生这才站起身朝店家走去。
绮罗生付完钱资,意琦行也站起来与三人点头告退。
等两人走远了些。非常君将心内疑惑问出:“义母,何须将冰原雪莲和五菱叶说出呢?这两奇物,世上罕有。”
伍画仔细瞅着非常君看了一会儿:“黝儿,你也知这是奇物。小绮罗说的也是奇物。七殊云昙花,对某些人来说只是好看,但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好的佐使,比如说做一味极好的养颜丸。至于有没有其他药效,还没有研究。说出奇物,是安他心。”
“哈,义母多想了。这二人风光霁月,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非常君呵呵一笑,不以为意。
伍画懒得说这孩子:“算了,算了,与你这个花盲没得聊。雨也停啦,咱结了账,往玉阳城去吧,今晚就住那里。”
雨停初霁,新翠悬珠。
这样美丽的景致,终是令人欣喜的,但坏心情也只在刹那。
“晦气,哪里来的小叫花子。”
雨后,地上一片湿泥。镇口处一小吃店门口,脏兮兮的小乞丐手速超快地捡起地上的包子。那包子是店家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
得了吃食的小乞丐飞快冲向街道,光溜溜脚板踩滑,扑地倒在泥水里,溅起飞泥。
说话的就是被飞泥污了黄缎的镇上大员外。
随侍的管家一脚踹过去:“小叫花子,赶投胎!”
污浊的泥水黄了满头脏发,小乞丐抓紧手里的包子,藏着脸,任脚落在身上。
“老爷,这小叫花子,我不曾见过,肯定新来的。咱把他卖到那万花楼做个扫除的,既积德又让他赔了衣,两全其美。”
管家踹了两脚后,示意跟在身后的仆从看住小乞丐,从兜里掏出一条雪白的白绢,边擦边建议。
伍画环视了周围一圈,并没有人站出来。包子铺的店家低着头,一个一个累着包子,那包子已经码得条条整整;包子铺对面的面店里俩父子一个专心揉面,一个专心收碗。如不是桌子来回擦了五遍,真以为他们不知发生在门前近五米的事情。
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看起来都是镇上百姓。路过时,全都扎下头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