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理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纸和笔。
她暂时把留言念头丢到脑后,借用一层的卫生间进行简单洗漱。
黄铜水龙头喷出的热气勾勾缠缠地缭上眼睫,她用洗脸巾擦净想水珠,镜子里的年轻女人用同样冷冷的表情回视着她。
郁理上下齿关一碰,意味不明地啧了声。
是不是跟周敬航玩了太久,她表情逐渐周敬航化?为什么要用他看我的表情看自己?
她伸手摁住自己深邃眼眶,用力地揉了两圈。镜子里的她作出嫌弃的表情。
随身携带的手包只有应急的定妆散粉和口红,郁理旋开闪耀萝卜丁,细致地沿着饱满唇线涂抹。很淡但很提气色的颜色,瞬间回到秀场大杀四方的美艳del。
口红往手包里丢的动作凭空一滞,郁理微微眯起眼,十秒钟后,镜面留下一行漂亮到可以当临摹教材的花体英。
【all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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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理石破天惊的朋友圈“官宣”所引起的连锁反应整整持续了三天。
家境使然,她过早接触名利和权力,只能认识拥有旗鼓相当家世的人,但她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别说谈恋爱,就连短暂的date也不曾有过。
顶着一张横行霸道的脸,做最青春纯爱的事。
那天晚上,圣诞节的落雪夜,是周敬航的初吻。
同样也是她的。
身处快销式恋爱时代,除了少部分奉行三初主义的顽固守旧分子,大多数人只把恋爱当游戏,郁理身边从没有见过1v1模式,大家前脚和恋人结婚,晚上就和第一次见面的rh上床。
很常见。
她在追求周敬航之前没有刻意打探过他的情史,就算没有宋思窈添油加醋,她也能从平时和他的相处中窥见一二。
真的是非常难搞的刺头,但吻过去的时候,嘴巴柔软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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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理接下来几天很有的忙。
一个主打小奢的时尚秀邀请她出席,宋理女士让她得空到宋家位于耀京最穷奢极侈的庄园吃饭。除了宋愈,郁理第一次见到了小傻狗萨摩耶成天挂在嘴巴上的兄长。
倒是长得人模人样,西装三件套、背头领带平光镜,不像是回家吃饭,而是下凡视察的王子。一身惊人的贵气,郁理微微眯起眼,有点像某个人。
席间除了礼节性的自我介绍,他没再和郁理多说一句话。
郁理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也没记得他的名字。宋理让他们互加微信,但两人默契地谁也没有发送好友邀请。
宋理身体不好,陪着年轻人说了一会儿话气虚连连,宋愈扶着她去休息,郁理忽视掉同在一张长到离谱的桌子吃饭的另一位被冷落的宾客,余光瞥见他很有绅士风度地用绸缎餐巾抹了抹和他刚落座时没有半分区别的唇角,彬彬有礼地起身颔首,告知郁理他还有事。
郁理没和他说再见。
她的社交平台永远热闹,从Whats、WeChat到ins、i,马不停蹄轮番上演各种好戏,百无聊赖之中,郁理给远在海德堡的外祖父发去视频,没说两分钟满头银发西装怀表带着高礼帽抽雪茄的老人挂断外孙女的亲切问候。
郁理的家庭成分复杂,她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离婚家庭,父母也没有各自重组,但她的的确确是在十二岁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有生理关系上的父亲。
而Alessia艺术家的想法更是扑朔迷离,她对自己女儿说,父亲是被牙仙收走的牙齿,小小年纪的郁理捂着缺了虎牙的嘴唇,尽量让自己哭起来不那么难看。
她对郁先生没有任何生理或心理上的感情,长大后她能精准地用一个网络流行词形容她的父亲和母亲。
颠公颠婆!天造地设。
可惜最后这两人竟然没有锁死,反而各自流入市场......
她很无聊,于是想起了周敬航。
视频还是语音的二选一只用了0.1秒纠结,抱着石沉大海的消极心情,十几秒后周敬航那张轮廓冷硬但实在养眼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hi!”
郁理舒舒服服地窝在按摩椅,仪器正作用她略微酸痛的肩后颈。
宋家这片庄园的设计感很好,不追求高精尖现代化审美,反而很有田园诗意,她身后是望不到尽头的薰衣草花田,顶上缀着长短不一的缠枝灯,浅杏色灯光温柔地拢着她短促扑闪的睫毛。
身后的人工湖比整座庄园还大,湖心建造水榭亭阁,郁理切换后置镜头,风驰电掣地扫过一圈,他在一片如梦似幻的阴影里听见她压着点儿笑意的声音:“很美丽吧?”
周敬航原本和实验室同组的师兄师弟吃饭,别人借饭局聊八卦,而八卦本人低头安安静静地吃饭。
面无表情的脸没有半点平易近人的意思,希腊雕塑般的黄金五官冷冷地逼视面前一道西湖醋鱼——西湖醋鱼!到底是哪个鬼才点出来的?
身边狗狗祟祟狗胆包天的师弟忽视周敬航天寒地冻的表情,笑嘻嘻地凑上来问:“航哥,你和那位小姐成了吗?”
他加深肉眼可见的不耐烦,修长手指放下次瓷筷,用力地按了好几下额角穴位,不解其意。
“有空关心这个,不如多考虑自己论。你家边牧用狗爪都写得比你好。”
师弟阴阳怪气地嘤一声,缩回头继续和西湖醋鱼斗智斗勇。
郁理的视频在这时候拨进来。
手机闹鬼似响了很久,师弟咬着筷子尖儿,满脸好奇地看向风轻云淡的周敬航,纠结三秒后出声问:“哥你电话一直响,不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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