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乍暖还寒,女生穿了件米色落肩高领毛衣,长发低低扎成一束,背脊很薄,黑色包有些分量,压得她肩往下沉,整个人显得十分瘦削。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女生半张侧脸,轮廓还挺精致。
没等他做出评价,许承洲又跃跃欲试道:“唉,我们要不要帮帮她,录视频什么的。”
陆星延收回目光,不甚在意地哂了声,“活雷锋啊。”
许承洲抛了个“你懂”的眼神,还想再说点什么,不料前头忽然传来“砰”地一声闷响!
——沈星若收拢箱杆,又将行李箱拎起来半寸,往前一撂。
动作干净利落。
乘务员和啤酒肚的争执戛然而止,车厢内悉率耳语也悄然顿停。
沈星若脸上没什么表情,卸下包扔在横躺的行李箱上,又拿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啤酒肚,“‘中年男子高铁霸座,为老不尊的中式巨婴为何层出不穷?’这标题怎么样?”
啤酒肚愣了几秒,等反应过来,脸色都变了,指着她就吼,“拍什么拍拍什么拍!你这小杂种什么素质,把手机给我!”
“你什么素质,我对你就是什么素质。”
啤酒肚没想到这小姑娘看起来静静的,竟然还是个硬茬,一下子气得短了路,气势汹汹把餐桌往前一推,就想起身抢她手机。
见他有动手迹象,乘务员赶忙挡在沈星若身前,许承洲和另外两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也忙起身拉架。
许承洲:“干什么呢大伯!欺负小姑娘算怎么回事!”
年轻男人附和,“就是,占座你还有理了啊!”
前后拉拉扯扯,旁边白领惊慌大叫,啤酒肚刚起身就跌坐回了座位,混乱间,后头莫名踹来重重一脚,他还没坐稳,又往前一栽。
见他这狼狈样儿,沈星若眼里满是冷淡的嘲讽,摄像头仍对准他,分毫未移。
啤酒肚气得嘴皮子都在哆嗦,撑着扶手往后坐回座椅,边点头边说:“好!好!你拍!你尽管拍,我就坐在这不动,我看你这个小杂种能拍多久!”
周围人心里都发出一声“我靠还能这样可真不要脸”的惊叹。
沈星若没什么情绪变化,只安静地直视着啤酒肚。
一秒。
两秒。
三秒。
忽然,她收了手机,望向陆星延身前桌板,“请问水能借我一下吗?”
陆星延觑她一眼,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
那瓶喝了三分之一的矿泉水很快向她抛了过去。
沈星若接了水,径直拧开瓶盖。
“你走不走?不走大家都别坐了。”
那瓶口稍稍倾斜,直直悬在啤酒肚头顶。
周围人都惊呆了。
啤酒肚也如同遭受了什么颠覆三观的重大打击,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你这小杂种……”
话刚出口,那水就毫不留情地倒了下去。
——
一小时后,列车抵达终点星城南站,乘客陆陆续续下车。
沈星若推着行李箱,边接电话边往出口的方向走。
“小美女,到了吗?”
裴月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愉悦,连带着沈星若心情也明朗不少,“裴姨,我下车了。”
“那你往B出口走,我在这边等你。”
“裴姨,你也来了?”
她以为只有司机。
“那当然了,本来你陆叔叔也要来的,可他临时得开个会,走不开。”
沈星若很快便找到了B出口。
陆星延许承洲一行也往B出口走,只是他们人多,难免拖拉。
“……那男的回过神来,一张嘴就不干不净的,然后你们知道怎么着吗?我操当时我都惊呆了,那小姐姐一言不合就把水给倒下去了!真倒下去了!”
许承洲说得有板有眼绘声绘色,说到激动处,还扒拉着自己外套让人看,“你看我这衣服,看!那水都溅我衣服上了,这会都没干呢!”
买票时连在一起的座位太少,除了陆星延和许承洲,其他人都坐在另一节车厢,没有看到当时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