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算卦先生口中的荀家,陈蓦起初并没有多少概念,毕竟他在雒阳时见过了太多太多的豪门世家,比起雒阳,颍川不过只是一个小城池,即便有钱,又能多到哪里去呢?直到他发现城内几乎有大半的酒楼、客栈、商铺、米店都悬挂着[荀]字旗帜。
那荀家竟然掌握了颍川城大半的经济?
望着那些迎风飘扬的[荀]字旗帜,陈蓦忽然回想起守卫在城门处的兵勇中,有些人衣服上似乎也印着荀家字号,显然是荀家私兵,后来才知道,颍川太守便是荀家家主荀绲,因为周围局势不稳,多有强盗、山贼之流为患,为了弥补守卫的不足,荀家家主荀绲便让家中仆人着兵勇衣衫帮忙巡视城墙,毕竟这段期间也不是没发生过强盗结伙杀入城中抢掠的事例。
询问了几家荀家名下的商铺后,陈蓦终于来到了荀家府邸。
那座府邸给陈蓦唯一的影响,那就是非常的大,府门虽然看似有些旧损,但内中雕饰却隐隐有种香门第的韵味。
将战马栓在拴马石上,陈蓦将唐馨儿扶下马背,随即走到府门前,见府门大开却没有家丁值守,随砸了几下门上的铜环。
“梆梆梆!”
没过多久,就有一位身穿青衫、手握卷的年轻儒士从府内走出来,看似二十三、四,见到陈蓦深深一拱手,面含微笑,温儒雅地问道,“学生荀彧,不知尊下来到鄙府有何贵干?”言语间十分客气。
对历史不甚了解的陈蓦并不清楚眼前这位儒士的来头,犹豫一下,抱拳说道,“在下墨成,此乃荆室唐氏,我二人初来乍到,没有容身之所,听闻荀家名下有不少空置的民屋,这才斗胆冒昧拜访,冒犯之处,望阁下多多包涵!”
为了谨慎起见,陈蓦并没有道出自己的本命,毕竟如今的他已不再是当初默默无闻的他,毕竟是他与吕布联手诛杀了董卓,可以肯定,过不了多久,此事将传遍天下,若是到时横生枝节,那显然不是陈蓦希望看到的。
当然了,陈蓦也不是不能用王越这个身份,只是随着自身的名气越来越大,以至于他越来越不敢使用王越这个身份。
因为陈蓦很早就决定,[王越],他只能是一位纯粹的剑师,不能涉及任何势力、也不能涉及任何勾心斗角的丑闻,陈蓦要这个名字成就一代剑师之名,以慰自己的好友在天之灵!
想来想去,陈蓦便将自己的姓名倒了过来,假称[墨成],毕竟他也精通墨子剑法,算得上半个墨门子弟,倒也谈不上假冒。
“哦,”荀彧恍然大悟,手握卷抬手笑道,“来者皆是客,让尊客止步于府外,未免于理不合,请尊下与尊夫人入府详谈!”
“请!”
跟着荀彧来到了府内,见偌大府内竟然没有几个家丁,陈蓦有些疑惑。
好似是看出了陈蓦的疑惑,荀彧笑着说道,“去岁黄巾起于颍川,此后周边又有盗贼、强盗为患,未免祸及城中,家父乃将家中佣仆皆调去守卫城墙,以至于府内杂乱无人收拾,呵呵,让尊下见笑了!”
“岂敢岂敢!”陈蓦抱了抱拳,对于荀彧身为世家之子却如此礼贤于下,心中颇有好感。
到了府内厅堂,荀彧让府内侍女奉上香茶,这才对陈蓦说道,“圣人言,学子不言商贾之利,尊下初至颍川,尚无落脚之处,正巧我荀家名下尚有空置民屋若干,倘若尊下不弃,可随意择一处暂住之,倘若他日辞别颍川,只需知会鄙府一声便罢,如此可好?”
“这……”陈蓦万万想不到荀彧竟然如此大方,愿意免费出让房屋给自己居住,想了想,他犹豫说道,“无功不受禄,这样恐怕不好……”
也难怪,毕竟陈蓦与荀彧非亲非故,他也不想平白无故得人家好处。
荀彧听了微微一笑,摇头笑道,“与人方便,便是与自己方便,舍人钱财不如予之人情,”说着,他思忖一下,继续说道,“这样吧,若是尊下手中尚有闲钱,不需予我,且用此钱财修缮房屋,不怕尊下笑话,我荀家确实收了不少民屋,只是长久无人居住,亦无人打理整顿,缺砖少瓦……尊下且替我打理一二,便抵了暂住之资,如此可好?”
旁边唐馨儿听地真切,见识过了荀家家大业大的她也知道他们这些豪门世家并不在乎一两处民居的钱财,而且荀彧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钱财对他们来说,不如一个人情重要,太过客气反而是驳了人家面子,弄巧成拙,于是,她悄悄扯了扯陈蓦的衣袖。
想了想,陈蓦抱拳谢道,“这份恩情,在下铭记在心!”
荀彧微微一笑,摆摆手说道,“只是与人方便罢了!”说着,他站起身,抬手说道,“府内人手不足,且由彧领二位前去,可好?”
“有劳先生!”
“呵呵,只是彧苦读卷烦闷罢了,请!”
说着,荀彧便领着陈蓦与唐馨儿出了府邸,朝南街深巷走去,挑了一处位置不错的房屋给二人。
正如荀彧所说,因为颍川黄巾一起,随后周边盗贼频繁扰民,为了避免祸事,颍川有好些人家都迁往了别的地方,以至于城内有好些房屋已经很久没人居住,屋内的摆置上堆满了灰尘,荀彧给他们挑的这处还算是好的,有些房屋甚至因为下雨漏了顶棚。
见在天黑前终于找到了一处住所,唐馨儿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虽说屋内十分脏乱,但是只要稍加打扫,却不失是个好住处。
见陈蓦与唐馨儿都很满意,荀彧也显得十分高兴,毕竟世家并不是单单依靠钱财与权势才得以延续,广泛的人脉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点,尤其是像陈蓦这样的武人。
虽说陈蓦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丝毫自己会武艺的迹象,但他毕竟是上过沙场的武将,斩将夺旗、奋勇厮杀,那彪悍的迫人气势很难瞒过一些有见识的人,至少荀彧看得出来。
尤其是陈蓦那匹黑马胸腹上到刀痕,和它那不同于一般驽马的气势。
再者,唐馨儿的身份也让荀彧感到十分疑惑。